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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涉于春冰在線閱讀 - 第42章

第42章

    “我說了,不行?!?/br>
    宋檀惶然無措的模樣映在宣睢眼中,宋檀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嗎,他知道與沈籍的這一別代表著什么嗎。

    宣睢一把將宋檀拉起來,擦掉他臉上的灰塵,但擦不了他臉上的惶惶。

    “已經(jīng)晚了,”宣睢擦干凈宋檀的面頰,說出的話仿佛一句讖言,“你來不及了?!?/br>
    宋檀安靜下來,不再反抗,他抬眼看宣睢,一點(diǎn)點(diǎn)淚水折射出星點(diǎn)光芒。宣睢覺得,他此刻眼睛的光,該是有幾分怨恨。

    第24章

    回宮之后,宋檀被關(guān)在太極殿的一間靜坐室里。那地方不大,三步路長三步路寬,方方正正的,當(dāng)中一把座椅。椅子背后有窗子,但是被蒙上了黑布,一絲亮光也透不進(jìn)去。

    靜坐室黑咕隆咚如同一個蒙著黑布的鳥籠,宋檀看見的那一刻就很沒骨氣的認(rèn)錯了。

    宣睢撫摸他的臉,輕聲道:“知道錯了?”

    宋檀連連點(diǎn)頭,“我知道錯了,我以后絕不再犯?!?/br>
    “這很好,”宣睢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道:“但是做錯了事,就要罰?!?/br>
    他松開宋檀拽著他的手,命人將宋檀關(guān)了進(jìn)去。

    宋檀頹廢地坐在座椅的腳踏上,這樣一小塊地方,略走兩步就撞到了墻。周圍沒有亮光也沒有人跟他說話,睜開眼閉上眼都是黑的,宋檀覺得自己像個瞎子。

    宣睢會把自己關(guān)在這里一輩子嗎,他以后會不會真的變成瞎子,來個人跟自己說話吧,來只貓來只老鼠,隨便弄出點(diǎn)動靜也行啊。

    宋檀站起來又坐下,狹窄的空間里,他起來轉(zhuǎn)兩圈就把自己轉(zhuǎn)暈了。當(dāng)他覺得自己的腿因?yàn)榫米_始浮腫的時(shí)候,一絲亮光從黑幕里透出來,那個小門打開了。

    宋檀迫不及待地沖上去,迎接他的是箐云箐蘭,宋檀心里掠過一絲失望,問道:“陛下呢?”

    “陛下去上朝了,只命我們來接你回去?!?/br>
    宋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是晨曦。

    宋檀只被關(guān)了一晚上,這一晚上漫長的讓他心有余悸。

    此后幾天,宣睢都沒有來。宋檀扒拉著自己的小金庫,琢磨自己大約是要失寵了。

    一場春雨下來,御花園的桃花杏花次第開放,粉白輕柔,美不勝收。

    宋檀在傍晚時(shí)分出門,一直走到西直房。大槐樹邊,宋檀推開原本屬于自己的那間屋子。

    屋子里滿是灰塵味,因?yàn)闆]有燒炕,屋里冷的簡直滴水成冰。屋子里的箱柜都騰空了,里面什么東西也沒有。抽屜里倒是留了兩根半截蠟燭,宋檀把這兩節(jié)蠟燭拿出來,走出屋子的時(shí)候各處已經(jīng)上了燈。

    門外的槐樹發(fā)新芽,再過一段時(shí)間,有了槐花,又是一道好菜。

    宋檀把蠟燭點(diǎn)燃放進(jìn)燈籠里,提著往崇智殿去,崇智殿后是一片海棠樹,這會兒才抽枝兒。宋檀走到殿外的太掖池邊,蹲在石頭上發(fā)呆。

    這是微有寒意的春夜,宋檀剛覺得手腳有點(diǎn)發(fā)涼,身后便有人為他披上一件披風(fēng)。

    宋檀嚇了一跳,回頭卻見宣睢站在石頭邊,一雙濃重如夜色的眼睛望著他。

    “陛下?!彼翁礇]有起身,仰著頭看他。

    宣睢微微垂眸,“在這里做什么。”

    “我,”宋檀道:“隨便走走,屋里怪悶的?!?/br>
    “屋里悶,還是宮里悶?”宋檀聽見宣睢哧了一聲。

    他不敢說話了,默默閉上嘴巴。

    “宮里就那么不好嗎?”良久之后,宣睢又問。

    宋檀想起之前怎么回答都不對,于是謹(jǐn)慎道:“陛下覺得呢?!?/br>
    宣睢看著宋檀小心翼翼的目光,忽然覺得自己好笑。

    他負(fù)手立在太液池邊,晚風(fēng)吹起他的長發(fā)和衣擺,這讓他看上去不像天皇貴胄,而像個遺世獨(dú)立的隱士。

    “宮里很不好,我在這里住了二十七年,它有多不堪,我再清楚不過了。”宣睢道:“你們不喜歡,也情有可原。”

    宋檀微微愣了愣,他探身去看宣睢的神色,覺得他應(yīng)該是有一些難過的。

    宋檀后知后覺明白了永嘉執(zhí)意要出宮對皇帝的一種羞辱,你棄之如鄙的,是皇帝僅有且無法擺脫的。

    他蹲著思考了好一會兒,扯了扯宣睢的衣擺,從荷包里拿出糖給他,“這是虎眼窩絲糖,除了宮里,其他的廚子都不會 ,出了宮再吃不到了?!?/br>
    宣睢接過糖,看著宋檀。

    宋檀靠近他,輕聲道:“皇宮怎么會差呢,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地方。只是人總覺得沒嘗試過的是好的,于是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jìn)來,世情如此?!?/br>
    宣睢把糖放進(jìn)嘴里,甜蜜的味道立刻彌散開。

    “你說得對,宮里便有萬般不好,四時(shí)衣食總是不缺的?!毙【従彽溃骸叭缃袂迕?,該吃河豚,蘆芽湯,燒鵝筍,桃花鲊。再過一段時(shí)間,各處進(jìn)貢果品,櫻桃、枇杷、楊梅、雪梨,都是你愛吃的。入了夏便有冰,楊梅冰、冰酥烙。我舊時(shí)宮人為討好上意做過一種酥山,在刨冰上淋牛乳蜂蜜和鮮果。前朝有種燒尾宴,我年少無聊時(shí)曾命尚膳監(jiān)復(fù)刻,得了五十二種菜品,譬如金鈴炙,仙人臠,箸頭春。哪一日得了閑,我命人做來你瞧瞧?!?/br>
    宋檀連連點(diǎn)頭,悶悶不樂了好幾日的臉上露出個笑模樣。

    宣睢看著他,將他拽起來,一同回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