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系統(tǒng)叮囑道:“你小心點兒,要不還是去了前面我想別的辦法拖延時間,讓保鏢追上來——” 就在這時,從山上開下來一輛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車,車身流暢,從山上的霧氣中緩緩駛下來,車輪胎上還沾著點兒山上的落葉和潮濕。 周詩雅抬眼,視線落到即將開過來的那車的車牌號上,登時血液一瞬間涌到了頭皮頂上。 曲家的車牌號。 這是座荒山,山上只有零星一些伐木工。 曲家怎么會有人在這里? 好像是曲問野。 周詩雅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曲問野,她脊背發(fā)涼,宛如見了鬼一般,迅速升起車窗,低聲打電話催促前面的顧瀘西派給她的人快走。 而曲問野正坐在車子后座,手里拿著剛從山上木工那里雕刻來的小玩意兒,曲家司機道:“二少,旁邊好多車,怎么會這個時候上荒山?山上除了一些伐木工,什么也沒有?!?/br> 曲問野有些奇怪地看了那車一眼,正好看到周詩雅。 周詩雅怎么會在這里? 而且前前后后簇擁著這么多車子——? 曲問野眼皮倦怠一抬,只在周詩雅迅速上升車窗時,看到了一眼后排的雙眼被蒙起來的路鹿。 哦。 他了然了,周詩雅這是綁架了路鹿。 曲問野單手支頤著下巴,漫不經(jīng)心地想,似乎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路鹿到底是路倪的meimei,如果有什么事情,路倪好像會傷心。要不然打電話給上次在樓下見過的那小子,讓他想辦法救人? 曲問野拍了拍曲家司機的肩膀,正要說話,忽然眼皮子輕輕一跳。 周詩雅那車忽然發(fā)出“砰”地撞車一聲。 他迅速側(cè)過頭,朝后方看去,只見周詩雅那車后排車窗半降下,路倪的meimei路鹿就在剛剛擒住了那后排壯漢,用其腦袋撞開車門,跳了下來,將眼睛上的眼罩扯下,接著去搶方向盤。 路鹿的身手很利落,可不像個普通大學生。 迎面正呼嘯而來一大隊保鏢。 但曲問野已經(jīng)什么都顧不上了,他眼皮子直跳,眼中犀利如刀,死死盯著那邊—— 她那擒拿術(shù),明明是他教過以前那個人的,當時那個人只學了一點皮毛,還有些動作錯誤。 和現(xiàn)在的路鹿一模一樣。 他來不及去想這到底怎么回事,喉嚨發(fā)緊,眼睛發(fā)紅,生怕再發(fā)生和那一世一樣的事情,迅速對司機道:“掉頭,救人,快!” 第55章 在路游游和系統(tǒng)的拖延之下, 路游游的保鏢也趕過來了, 迅速與周詩雅的這些人對峙。 原本這件事到了這里, 就算是快結(jié)束了—— 雖然顧瀘西綁架的是路鹿, 略微在路游游的意料之外, 但是她也算是做了兩手準備。她安排的保鏢的每一輛車里都裝有黑匣子, 只要保鏢追上來,拍到周詩雅挾持自己這一幕, 然后迅速帶著自己撤離。周詩雅就完了。下半輩子與沈菱菱一同鐵窗淚吧。 但是巧合之下出現(xiàn)在這里的曲問野,卻讓路游游的計劃直接走向了另一條岔路。 日后路游游想起來,都覺得恐怕是天意弄人。 為什么說這話呢。 顧瀘西原來派這些人手給周詩雅,雖然是在幫周詩雅報仇,但顧瀘西難道不知道他是在害周詩雅嗎?萬一沒能做到天衣無縫,那么周詩雅的人生可就全完蛋了。但顧瀘西無論一回目還是二回目都任由周詩雅這么做了。 所以可見,顧瀘西對于周詩雅當年的拋棄,恐怕是恨大于愛的。他或許是希望周詩雅跌落得再狠一點, 直到只能依靠他一個人、把他一個人當做救贖的時候,她就離不開他了。 所以對于綁架路鹿這件事,顧瀘西是把他自己撇出去的,換句話說, 他并沒有盡全力。 但是一旦曲問野出現(xiàn)在這場混亂中,那么事情便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顧瀘西瞎了一只眼睛這么多年, 被顧燕鳴驅(qū)逐這么多年,‘奪回顧家’這件事宛如刻在他骨子里的魔怔了一樣的瘋狂的執(zhí)念。 但是他怎么奪?沒有可以和顧燕鳴抗衡的財力,也沒有繼承人的資格。 甚至顧燕鳴在圈內(nèi)有諸多助力, 與曲家宋家關(guān)系都還行,而顧瀘西什么也沒有。 他要想得到,一定得孤注一擲。 原書中他是利用路倪來要挾,而這一次,曲問野為了路鹿出現(xiàn)在他視野當中,他立刻興奮起來。 于是顧瀘西思索片刻,眼里發(fā)出瘋狂的光芒,策略立刻變了。 “先前交代你們配合周小姐就行,事后會給你們一大筆錢。但是現(xiàn)在不夠了。你們必須抓到曲二少,控制住。抓不到曲問野,至少要抓到路鹿。不然你們也是跟了我?guī)啄甑?,知道你們家里人會是什么后果?!?/br> 路游游雇傭的這群保鏢們只覺得周詩雅身后的那群人忽然變得不要命起來。 其中一個人還直接開車撞了過來。 兩邊原本是員工對員工,路游游這邊必勝無疑。 但當一邊是家人性命受到顧瀘西威脅,一邊只是受雇于保鏢公司時—— 一個顧瀘西那邊的人頂著滿腦殼的血,完全連命也不要了,照著路游游臉上來了瓶迷藥。 接下來路游游就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假如這天從山上下來的是曲問驊或者顧燕鳴,或許不會導向這一個結(jié)果,因為這兩人熟知顧瀘西,在這樣的情況下,萬萬不會表現(xiàn)出為了路鹿可以付出生命的樣子,反而會冷靜下來思考很多,最后和路游游一起全身而退。 但是這天是曲問野。 曲問野此前根本不知道顧瀘西這號人物,也并不知道,他曲家人的這個身份,反而會讓顧瀘西心態(tài)完全走向極端。 何況,曲問野見到路游游遭到綁架,一瞬間完全失去了理智。 * 十五分鐘后,路游游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輛車上,這輛車后半部分停在山頂?shù)钠脚_上,前半部分懸空出去,正在空中吱呀吱呀地發(fā)出聲響。山頂狂風大作,這輛車仿佛分分鐘就會墜毀山崖,車毀人亡。 系統(tǒng)提醒道:“別動?!?/br> “顧瀘西那家伙?!毕到y(tǒng)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 012也道:“簡直喪心病狂?!?/br> “別怕,不動就沒事的,這車子沒有外力,掉不下去。”系統(tǒng)道。 路游游哪里還敢動,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她心驚rou跳地扭頭,慢慢地、費力地朝后看去。 山頂?shù)钠脚_上,顧瀘西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親自過來了。曲問野的人也到了。此時此刻,兩邊的人對峙,顧瀘西的人離自己更近一點,攔住了曲問野的人。而周詩雅正被顧瀘西底下的人拽住了,不讓她沖過來將路游游推下去。 路游游心中真是日了狗了。 山上風很大,她幾乎聽不清顧瀘西和曲問野在說什么。 只見曲問野死死攥著拳頭,無法冷靜,顧瀘西說了什么,隱隱傳過來破碎的“股份”二字。 曲問野毫不猶豫:“好,都給你?!?/br> 他扭頭就簽了字。 顧瀘西有些訝異于曲問野居然能為路鹿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做到這一步。調(diào)查報告中不是說他有些喜歡路倪嗎,這路鹿又不是路倪,甚至和路倪還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只是路倪養(yǎng)父的女兒。像他這種人,應(yīng)該壓根不在乎路鹿的性命才對。 顧瀘西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要顧燕鳴的性命?!?/br> 曲問野已然不耐煩了,盯著顧瀘西的眼神仿佛要殺了他:“你先放了路鹿,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br> 顧瀘西:“可是我很難確保事后你們曲家會幫助我對付顧燕鳴啊,這樣吧,你來當人質(zhì),想必你的性命對于曲家來說,要比那丫頭重要多了。” 曲問野反而松了一口氣:“我也答應(yīng)你?!?/br> 周詩雅眼睜睜看著事情變成這樣,不敢置信地撲到顧瀘西面前,哭道:“曲問野的性命對我來說有什么用?瀘西,我要的是路倪后悔和痛苦!她壓根不在乎曲問野的性命!不可以放過路鹿!” 顧瀘西皺了皺眉,讓人把她拉走。 曲問野眉心狂跳,吼道:“別磨嘰,快點換人質(zhì)!” 這話路游游總算是聽清楚了,她不敢置信地扭頭看著曲問野,心中驚恐萬分地對系統(tǒng)道:“他瘋了嗎?他一個堂堂曲家繼承人,為了我要主動來當人質(zhì)?!” 即便曲問野為了路倪做出這事,也很瘋狂,超乎路游游的想象。更別說曲問野還是為了路鹿——他跟路鹿除了上次在樓底下見了一面,就沒有任何交集啊。 路游游簡直快急死了,她之所以敢?guī)ПgS和周詩雅硬碰硬,是因為她壓根死不了!路鹿這副身體就只是一副軀殼,即便有什么萬一,直接去光腦那邊再弄個匹配度高點的容貌一模一樣的就行了! 但是曲問野有個三長兩短,就是真的有三長兩短。 但她吼不出來,她嘴巴被布巾塞住了。 顧瀘西倒是說到做到,他的人很快將路游游從搖搖欲墜的車子里帶了出來。 曲問野被人綁著推過去。 路游游一百個心急如焚,沖著曲問野吼道:“嗚嗚嗚嗚?!?/br> 曲問野,你別犯傻,我死不了的。 別人都沒聽懂她說什么,曲問野倒是聽懂了。 曲問野漆黑眼睫輕輕一顫,眼里發(fā)紅,神情看起來悲傷得有些可怕:“你騙我,你死過一次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死第二遍?!?/br> 什么時候死過一遍?路游游沒法問出來。 曲問野盯著路游游,自顧自地低聲道:“其實沒有今天這件事,也快到我的時間了?!?/br> “但是我的木雕你不喜歡,我總得走之前再送你另一件禮物,讓你沒有后患才行?!?/br> 他這話說得路游游完全聽不懂,電光火石之間路游游差點要想起來什么了,可是又被之前消除掉的部分記憶強行遏制住。這一刻路游游確信曲問野是自己以前認識的人,但是她所有的情感記憶又全都被清空了! 她這一瞬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明明有一個人過去自己認識,但是自己完全想不起來他對自己好還是不好。關(guān)于他的半點情感感受都沒有了。也不記得他以前的面容,所以壓根無法把他和誰對上號。 “讓她站到我的人身后。”曲問野扭頭,沖著顧瀘西冷冷地道。 顧瀘西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曲問野的人和路游游的保鏢很快上前,將路游游團團保護住,再不讓顧瀘西的人靠近半步。 曲問野回過頭來看了路游游最后一眼,眼睛里承載著過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