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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家者_分節(jié)閱讀_7

    余亦勤一下被他笑踟躕了。

    他跟禿鷲相依為命六百多年,古春曉是個馬大哈,一有事就顛來問他,怎么辦?咋個搞?余亦勤習慣了當家做主,并不習慣跟人商量。

    但這人帶點笑意的模樣,又讓人很想給他面子,余亦勤遲疑了幾秒,突然松了手。

    手腕上捂出來的溫度倏地散了,杜含章恢復了自由,面向雷網(wǎng)說:“這口井的情況有點復雜,可能已經(jīng)牽涉了三條人命,這已經(jīng)是刑事案件,防異辦肯定是要介入的。”

    “這根羽毛不管跟這個案子有沒有關系,都是現(xiàn)場的東西,你要拿走也可以,起碼到防異辦里去備個案,行嗎?”

    防異辦的全稱是防范和處理異常現(xiàn)象辦公室,和妖聯(lián)所、無常分局,都是負責管治特殊群體的單位,不過區(qū)別在于后兩個都是駐外辦性質(zhì),而防異辦是人間的本土機構(gòu),說白了,它就是有神論體系下的派出所。

    備個案倒是沒什么不行,現(xiàn)在是人間的法治社會,余亦勤本來就是從妖聯(lián)所那邊報了案過來的,讓他在意的是人數(shù)。

    “三條?”他皺了下眉心,思索道,“還有兩個人在這里出過事嗎?”

    都是什么時候的事?

    余亦勤就住在工地南門外面的步庭街上,可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當然他也不想聽到,因為遇害的人越多,理論上古春曉的危險系數(shù)就越高。

    杜含章用詞比較嚴謹:“我說的是可能,可能還有一對年輕的男女,以及一條確定死亡的狗,在這口井里出現(xiàn)過。”

    他的關鍵詞和上午那個背后有鬼的年輕人重合率意外的高,余亦勤受他提醒,腦中突然冒出了年輕人最后那句沒說完的話。

    ……不是什么小孩的骨頭,而是兩個剛死的成……年人。

    可既然挖出來的是成年人,又是怎么變成的生樁?

    這疑問讓余亦勤瞇了下眼睛,看向了雷網(wǎng)下面的“蚊帳”。

    它已經(jīng)完全解體,堆成了一片粉色的棉花糖狀,真善美肯定沒有,但色香味大致俱全,蛋白質(zhì)被烤熟后的焦香味在風里飄傳。

    這是一種能令人沉醉的氣味,然而卻沒能取悅余亦勤,他心里有點煩,他只是想找只鳥,事情卻好像越來越復雜了。

    鑒于三十三天的雄蟲全都被烤糊了,藍光也只有兩束,“蚊帳”里面再沒有新東西出現(xiàn)。

    古春曉肯定不在里面,要在的話估計都可以裝盤了,余亦勤不死心,將哭笑花懸浮在外面,抬腳就往雷網(wǎng)里鉆。

    杜含章心里真有點受不了他這個二虎哥的勇士作風,趕在他趟雷之前,抬手召回了高處的引雷符。

    余亦勤一腳跨出去,雷網(wǎng)卻陡然在他眼前分崩離析,之前那種電得人發(fā)麻的威力不見了,只剩一股剛剛烤完蟲子的高溫,劈頭蓋臉地卷到他身上,談不上舒適,但也不算難受,反正他不怕熱,也不怎么怕冷。

    他頂著一臉炙熱的氣流,沒有回頭,心里卻突然覺得杜含章人還可以。

    井里面果然什么也沒有,余亦勤撲了個空,對著那根從雷球里取出來的尾羽呆了片刻,應約跟杜含章一起去報案。

    至于雷印拉出來的東西,公平起見,余亦勤拿走了妖蛾子,杜含章負責保管尾羽,兩人各憑本事,都不知道將口袋不宜的雷球藏到了身上哪里。

    離開之前,杜含章往地上插了兩枚寫著符文的小木片,一枚在那個死者身邊,一枚在原先的“蚊帳”跟前。

    木片入土的瞬間,那一方天地里的空氣水波似的蕩漾了片刻,接著結(jié)成了一個半球狀的結(jié)界,另外半球覆在土下。結(jié)界在空中閃了十秒左右,接著連帶著死者和“蚊帳”的殘骸一起消失,只剩殘井立在原地。

    這應該是一個障眼法,從布置到生效只用了幾秒,甚至施術人連咒語都沒念過。

    余亦勤不動聲色地睨著杜含章的背影,心里在琢磨環(huán)境顧問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天師的合法化職業(yè)嗎?

    第3章防異辦

    如果這時他開口問,杜含章會告訴他,不是。

    天師是天師,一般都是來自不同派系的道士,即使有證,也是ngo頭上頂紅章,民間自己認證自己的團體,不受人社部承認。

    杜含章卻不是,他是循規(guī)蹈矩的生意人,為了開公司湊資質(zhì),還專門去考了個環(huán)評師,是受國家和市場經(jīng)濟認可的技術人才。

    很快人才隱蔽好現(xiàn)場,走回來說:“我沒開車過來,你暈不暈符?不暈我們就用神行符過去?!?/br>
    “不暈,”天上飛的海里潛的,只要是余亦勤坐過的他都不暈,于是他手里被塞了個小木片。

    木片的厚度遠不及令牌,邊緣薄中間厚,黑色的筆跡像是普通的墨水,不像是法器,更像是截成段兒的竹簡。

    杜含章自己手里也扣著一片,他不是道士,施展玄學之前不會喊“急急如律令”,只是簡單地提醒道:“走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