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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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顧容臉色慘白,脫力地垂下手,寬袖曳地,身形搖搖欲墜,看著似乎下一瞬就要倒下——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傷的。 奚孤行將疫鬼收在袖中,垂眸冷淡看了牧謫一眼。 牧謫眉心的胎記已經(jīng)重回了原本的模樣,奚孤行冷眼旁觀,終于明白了沈奉雪為何會對他這般特殊。 看來此人并不普通。 牧謫渾身發(fā)軟,踉蹌著站起,訥訥道:“掌教……” 奚孤行余光掃到牧謫,眉頭一挑,道:“去白商山尋你樓師伯,讓他為你瞧瞧,你到底是被什么東西附了體?!?/br> 牧謫臉色蒼白,看向沈顧容。 奚孤行瞧著沈顧容都要站不穩(wěn)了,直接一揮袖將牧謫給甩出了泛絳居。 牧謫一離開,沈顧容再也不用忍,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形一踉蹌扶著一旁的小案倒在竹榻上。 白發(fā)從肩上垂下,凌亂落在榻上。 “哐”的一聲,險些撞到了腦袋。 他艱難喘息著,口中全是濃郁的血腥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沈顧容家境優(yōu)渥,平日里連狠一些的刮傷都沒有過,自小到大還從沒有受過這樣的痛楚,他疼得眸中全是水霧,微微凝結(jié)在眼眶,羽睫輕輕一眨,險些落下來。 奚孤行垂眸看他,拽住他的手,將一道冰涼的靈力輸入沈顧容的靈脈中。 靈脈為修士的命門,尋常人從不會讓旁人輕易觸碰,沈顧容被抓住手驟然一僵,本能就要縮回來。 奚孤行不耐道:“別動,找死嗎?” 沈顧容只好強迫自己放松下來,任由奚孤行為他輸送靈力。 沈顧容失神地看著他,腦子都有些迷糊了,因為沒什么力氣說話像是在軟糯撒嬌。 “你扶我一把能死嗎?” 奚孤行冷酷無情道:“摔死你活該——少廢話,我不是師尊,不吃你撒嬌這一套?!?/br> 沈顧容:“……” 滾,你他娘的才撒嬌。 沈顧容張嘴罵他:“掌……” 奚孤行截口道:“沈十一,你再喚我掌教我便收手,你自己等著痛死吧?!?/br> 沈顧容立刻改口:“師兄?!?/br> 奚孤行:“……” 沒出息的東西。 奚孤行的靈力仿佛無底洞似的源源不斷地往沈顧容傷痕累累的靈脈中輸,一點點將他再次崩裂的傷治愈。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顧容都覺得自己睡了一覺,奚孤行才將手收了回去。 沈顧容疼得一直在哼唧,雙眼全都是水霧。 奚孤行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閉眼?!?/br> 沈顧容含糊地“嗯?”了一聲。 奚孤行:“嘖。” 他大概是看不得沈顧容這副可憐兮兮的矯情樣子,索性眼不見心為凈,拿起一旁的外袍直接扔到了沈顧容臉上。 沈顧容:“……” 當(dāng)初沈奉雪就該打死這個天煞的奚孤行。 奚孤行哼了一聲:“你的傷比我想象的要重,閑云城的藥沒太大用,要是不想死你還是挑個時間親自去閑云城一趟吧?!?/br> 沈顧容正在掀臉上的衣袍,他手軟腳軟,扒拉半天都沒把衣服扯開,索性繼續(xù)癱著,有氣無力地隨意應(yīng)了一句。 “你的反噬傷太過嚴重,我之前便叮囑過你不要妄動靈力,你是把這句話給吃了嗎?”奚孤行將一小瓶靈藥隨手扔到一旁的小案上,冷淡著問他,“你那個小徒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讓你心甘情愿為他這么冒險?” 沈顧容心想,他是小主角,天選之神,未來會成為救世主的男人。 哪怕被奚孤行輸入了靈力溫養(yǎng)靈脈,但沈顧容還是痛得幾乎要翻滾,他不想在奚孤行面前崩了形象,直接下了逐客令。 奚孤行覺得他暫無身體大礙,也沒多待,只留了一句“明日我來看你死沒死”,便離開了。 奚孤行一走,沈顧容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又開始忍不住小聲地哼哼,縮在衣袍下疼出來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冰綃都被水浸濕,被他隨意一撥,和衣服混在一起,找不見了。 沈顧容也懶得找,摸索著找到了奚孤行留下的靈藥,一股腦塞了半瓶。 吃完了藥,那疼痛又消了不少,沈顧容的哼哼聲變得小了些,他迷迷瞪瞪地想:“為了回家我可遭大罪了?!?/br> 爹,娘。 兄長。 “好想回家?!鄙蝾櫲菝悦缘傻傻叵?,“只要能回家,就算被先生罰抄再多書我也愿意?!?/br> 沈顧容疼著疼著都有些神智迷茫了,恍惚中想起了書中沈奉雪的結(jié)局。 「沈奉雪因奪舍牧謫的鬼修而重傷,養(yǎng)了數(shù)年也未曾痊愈,被入魔后的虞星河強行擄去魔族,將他放置在一間密室中,日夜從他元丹中硬生生抽取靈力。 抽取靈力的痛苦比凌遲還要痛苦百倍,但沈奉雪卻不知哪來的毅力,硬是在那痛苦地獄中掙扎了十年,最后才被牧謫逼入絕境的虞星河虐殺至死。 牧謫至死都沒有救出他?!?/br> 對比了一下沈奉雪的下場,沈顧容突然覺得現(xiàn)在受點痛楚,倒也算值了。 只要牧謫沒有被奪舍殘殺同門關(guān)進埋骨冢,那虞星河也就不會擅闖埋骨冢被魔修蠱惑入魔,間接避免沈顧容日后被虐殺的悲慘結(jié)局。 而那個被關(guān)在埋骨冢的罪魁禍首魔修…… 沈顧容不太清楚虞星河到底是遇到那魔修后才入了魔,向牧謫討要“那個東西”,還是虞星河這孩子本來心就是黑的。 思來想去也沒個結(jié)果,索性不思考這個了。 沈顧容渾渾噩噩地想,等傷勢好一些,定要讓奚孤行將魔修誅殺,省得日后再出大亂子。 他想著想著,不知道是痛暈了還是困的,很快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時,沈顧容靈脈的痛楚已經(jīng)消了大半,他掙扎著起身,又開始雙手在床榻上摸索冰綃。 他瞎子似的摸了半天,一旁突然有人道:“好些了嗎?” 沈顧容抬頭卻只看到一片茫茫白霧。 那人將冰綃塞到他手上,沈顧容微怔,抬手將冰綃綁在眼上,這才看清方才說話的人正是奚孤行。 沈顧容含糊著道:“好多了。” 奚孤行毫不客氣地坐下,嘲諷道:“我還想著你要是死了我該怎么和師尊交代,想了一堆理由,沒想到竟然一個沒用上?!?/br> 沈顧容都要習(xí)慣奚孤行的毒舌了,也沒在意,他看了看外面。 天已經(jīng)亮了。 “牧謫怎么樣了?” 奚孤行嗤笑:“你自己都去了半條命,竟然還有閑情關(guān)心別人?——他沒什么大礙,那只鬼修應(yīng)當(dāng)是在幽州肆虐瘟疫的那只。” 沈顧容想了想書中的大致位置:“幽州?不是離這兒很遠嗎?” 奚孤行拿出天青玉髓,抬手一揮,一張坤輿圖鋪在面前。 “幽州離京州再怎么說也有千里遠,疫鬼出現(xiàn)在這里確實古怪?!鞭晒滦刑种噶酥咐ぽ泩D上的幽州,“我聽離索說過,那只疫鬼到長贏山時已經(jīng)虛弱得維持不了人形,明明將其格殺卻還是附身牧謫身上,且修為大漲。昨日若是你晚出手半步,疫鬼定會奪舍牧謫。” 沈顧容挑眉:“你的意思是?” “難道你就不覺得牧謫有什么問題嗎?” 沈顧容心想,自然還是因為他是天選之人。 奚孤行見他又開始沉默,突然不耐煩地說:“你到底瞞了我什么?” 沈顧容抬頭看他:“什么?” “你當(dāng)初收牧謫為徒時,無人同意。你卻一意孤行,險些同師兄弟門打起來?!鞭晒滦袑⒀b著疫鬼的琉璃瓶放在小案上,道,“你看這只疫鬼?!?/br> 沈顧容本來不想多說,省得在奚孤行面前露餡,但那只琉璃瓶中的場景太過奇怪,他欺身過去看了看,眉頭突然皺起來。 那只鬼修靈體已經(jīng)消散了大半,蜷縮成一團在琉璃瓶的一角瑟瑟發(fā)抖。 奚孤行將琉璃瓶微微轉(zhuǎn)了個方向,那幾乎魂飛魄散的疫鬼竟然掙扎著挪了個方向。 連續(xù)試了許多次,那疫鬼的朝向一直指著北方。 奚孤行抬手一指,道:“那是長贏山的方向——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它之所以從幽州奔波千里而來,七成是為了牧謫?!?/br> 沈顧容手指一顫,愕然看向奚孤行。 奚孤行狹長的眸子冷冷看向他,帶著點強勢的威壓:“沈奉雪,告訴我,牧謫到底是什么人?” 沈顧容:“……” 沈顧容都懵了,我也想知道,但是書中沒寫啊! 兩人冷冷對視,就在沈顧容險些招架不住要信口胡謅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奚孤行眼看著沈顧容馬上要被自己逼得回答了,卻被人打斷,當(dāng)即不耐煩了。 他厲聲道:“何人?不知規(guī)矩嗎?!” 外面有人噗通一聲跪下,嘶喊道:“掌教!圣君!牧師弟發(fā)狂了!” 奚孤行和沈顧容一愣,霍然起身。 長贏山,知白堂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弟子已經(jīng)被離索趕了出來,偌大個知白堂被一道透明的結(jié)界籠罩,應(yīng)該是離索生怕靈力波及傷到人,隔絕了一方天地。 虞星河已經(jīng)在一個師兄懷里哭到要抽過去,被嚇得不輕。 奚孤行抓著沈顧容的手轉(zhuǎn)瞬從泛絳居到了知白堂。 兩人一落地,奚孤行大步流星上前,也沒等其他人為他說明情況,雷厲風(fēng)行直接撕開結(jié)界入了知白堂。 方才奚孤行為沈顧容輸了一道靈力,讓他勉強站穩(wěn),他兩只手抄在寬袖中,慢吞吞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