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且這份好,超過了同為皇子的寧清殿下。 景帝子嗣不多,皇子僅有三人,除去嫡出的太子和宋翎,那么就剩下穎貴妃所生的三皇子宋執(zhí)。 宋翎囂張跋扈,宋執(zhí)綿里藏針,兩位殿下素來不和,暗地里斗得也是兩廂熱鬧。 兩人今日一同赴金明池詩會,二殿下身穿金線刺繡的紅色蜀錦,三殿下薄薄白衣配雪玉簪。 一位艷光四射,一位素雅脫俗,席間眾人垂首低眉,不敢直視。 “昭華,今日你來的還算準(zhǔn)時?!碧优牧伺乃昔岬募绨?,夸贊他難得準(zhǔn)時,往日里都是姍姍來遲,讓人好等。 “別提了,昨夜有只擾人的蚊子,鬧得我一宿都沒睡好?!彼昔釠]休息好,莫名的煩躁。 “怎會如此!”太子關(guān)懷道:“要不你去船上的廂房里休息?” 宋翎擺手:“不必。來都來了,先看看吧?!?/br> 由小婢女引席入座后,他隨意地坐著,把玩手里的骨瓷杯,衣領(lǐng)敞開,鎖骨處還有蚊子叮咬的紅包。 時下民風(fēng)開放,男子的服飾可以追求艷麗華美,大膽新穎,著袒胸裝的也有人穿。 但如昭華殿下這般容色絕佳的,世所罕見。 有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年輕進(jìn)士看得怔愣,身為主人的榮親王不由輕咳兩聲以示提醒。 宋翎不以為然,無論男女,這種癡醉的目光他算是見得多了。 一旁的寧清殿下宋執(zhí)眼角余光瞟過,冷笑一聲,眸中隱有輕視之意。 他素來是看不慣這個二哥的。 太子自也是明白兩位弟弟面和心不和,可他也無奈。 作為儲君,他的一言一行都在百官和百姓的眼中被無限放大,若是次次都幫宋翎強(qiáng)出頭,和三弟宋執(zhí)鬧僵,說不定會落得一個不悌不仁的名聲。 榮親王為了自保和避嫌,平日里極少干涉朝政,但他一直熱衷向朝堂推舉有才之士。不求這些從王府出來的進(jìn)士官員能報他的知遇之恩,只求將來若有個好歹,或許也能有人在朝堂之中替他說上一兩句公道話。 在景朝,通過科舉、考上進(jìn)士只是學(xué)子邁入官場的第一步,若想要一路官運通達(dá),需得權(quán)貴指點提拔。 榮親王目巡一圈,見席下尚書、門下、中書三省的長官都來得差不多了,三位殿下也都如約而至。 他起身拍了拍手,宣布詩會開始。 一句句文縐縐的詩從才華橫溢的青年們的嘴里說出來,太子聽到妙句拍手叫絕,宋翎卻只覺得像是唐僧給悟空念經(jīng)。 頭疼得很。 榮親王見他興致不高,唯恐招待不周,附耳對旁邊小廝說了句話。 沒多久,一位白皙青年款款出席,立于殿中。 榮親王笑著介紹:“各位,這是今年剛及第的一甲進(jìn)士,余杭來的書院先生之子——周清弈。此人工詩擅畫,兼通音律,頗有才華,在江南一帶是極有名氣的才子?!?/br> 他這一席話,眾人心里波瀾不驚,早已司空見慣。 每年來到京城求取功名的各地學(xué)子那么多,誰不是當(dāng)?shù)氐纳倌晏觳?、人中龍鳳? 這人或許是個金子,但是在富貴繁華的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金子。無論再怎么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沒有門路,最后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矣。 能讓眾人為之一嘆的,也不過是青年那一副英俊相貌,氣質(zhì)更是如臨風(fēng)之竹。 榮親王看大家不買賬,有些尷尬道:“還有個蘇州來的才子……” 宋翎看那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然后又慌忙別開,耳根微紅,不免覺得有趣。 他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那長身玉立的青年,輕輕巧巧一挑眉,率先對榮親王開了口:“皇叔,且慢。剛才你說周進(jìn)士精通音律,是不是吹拉彈唱都會呀?” 第3章 抬愛 宋翎這話問得有些刻薄,將好端端一位有志賢才,比作了身份地位低微的獻(xiàn)藝伎師。 但他如今是景帝心里最受寵的皇子,言行舉止以往都是無所顧忌,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周清弈不卑不亢,眉目淡然:“回二殿下的話,周某不會唱曲,琴簫琵琶只是略懂一二?!?/br> 宋翎淺淺呷了一口酒,意態(tài)悠閑道:“哦,那也行。你吹個曲來給本殿下聽聽吧。” 這下不是把周清弈比作獻(xiàn)藝伎師,而是直接當(dāng)花樓里的伎師使喚了。 席間眾人面面相覷,雖對他這霸道做派心有不爽,但皆不敢言。 倒是宋執(zhí)站了出來,細(xì)聲細(xì)氣道:“二哥,今日是榮親王特意請辦的詩會,不是二哥的昭華府,這兒也不是那種玩弄絲竹笙簫的風(fēng)月之所?!?/br> 太子在桌下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宋翎,其意思也是讓他不要太過。 “那又怎么樣?!彼昔嵯骂M微抬,態(tài)度亦是漫不經(jīng)心:“本殿下今日就在這想聽個曲?!?/br> 他又轉(zhuǎn)頭對榮親王說:“皇叔,難道我連這樣一個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實現(xiàn)嗎?” 榮親王捏了一把汗,心道:這昭華殿下最是不按常理出牌,文人墨客又是清高得很,怎好開口就讓人家唱曲? 宋翎在酒席上公然命進(jìn)士如樂伎伶人般當(dāng)場獻(xiàn)藝,確實有點折煞在場學(xué)子顏面。 兩位殿下又因此事橫眉冷對,似有劍拔弩張之勢。 榮親王干巴巴笑了兩聲,硬著頭皮出來圓場,朝宋翎笑道:“哎呀,二殿下是愛好音律之人,聽曲乃小事。待晚些時候我設(shè)個小宴,叫揚州來的樂師們?yōu)槎钕聠为毚瞪蟽汕?,不知殿下覺得如何?。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