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困?
柳丹青回到打工的房間,一個小別墅層里。 把自己的從外面背的包放在自己整理干凈整潔的床上,自己也只身躺在了上面。 然后深呼吸,合上眼,放松。 然后再睜開眼睛,看著上方有著簡潔的天花板。 和母親的潔白床被重合了。 接著那雙充滿勞作的手出現(xiàn)在潔白的床單上。 抬眼間出現(xiàn)了母親的面孔,她臉上被肌rou帶動撐起表面的皮膚,笑的干癟。 柳丹青幾乎能看出來母親眼下的青黑。 然后他熟練地削起蘋果皮,和母親聊天,聊到最近的工作,聊到母親在電視里經(jīng)??吹降拿餍牵F(xiàn)在在他的家里給他的meimei做護工,只是照顧下吃穿,沒有干之前的工作。 也沒有提沒有這份工作前待在出租房時候日以繼夜的在招聘網(wǎng)上提交簡歷。 更沒有提到新的工作額外提供的身體服務(wù)。 聽著自己兒子的話,里面含有的新工作和新生活,母親眼睛漸漸明亮起來。 臉頰被柳丹青講話的氣氛渲染出夕陽霞。 柳丹青再次閉上眼睛,現(xiàn)在眼睛看到一片漆黑。 他聽到了時鐘在發(fā)出秒針的響。 他面色由最初的小麥膚色慢慢溢出紅色,胸口跳動的越來越快,甚至手都開始揪緊床單,青筋顯露。 直到再次開始大口呼吸。 這是短暫的憋氣。 柳丹青偶爾才這樣做。這是在那次工作中學到的。窒息感是之前一位熱衷于窒息play的女優(yōu),在事后的時候一邊抽著那種他覺得稍顯膩的氣味兒的水蜜桃電子煙一邊看著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學》,告訴他,窒息能夠在那刻的時候什么都不想,像之前不小心的溺水的窒息感,讓她可以有種她可以繼續(xù)活著的感覺。 他之后嘗試著這種做法,能讓自己在這短暫的窒息中放松一會兒。 其實在水盆里也能達到這種感覺,但是之前出租的房子里水費也是可以節(jié)省的一項內(nèi)容,后來就習慣了。 他站起來,活動手臂和肩膀,伸了伸懶腰。 開啟了房門,下樓,開始做飯。 算得上是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開始了。 做飯,打掃衛(wèi)生,在這月底用青棠丟來的卡支付電費水費煤氣費的同時,自己賬上打來五十萬,隨后把這個費用的二萬二轉(zhuǎn)給了照顧自己母親的蒲香小姐,想著之后去一趟銀行,把剩下的再打到醫(yī)院的醫(yī)??ɡ?。 青棠還是一如既往待在書房,除了吃飯外出來。 當然還有她的四弟幾乎每周不定時的‘赴約’。 會帶書或者其他的東西,甚至會帶她出去走走。 這種事情柳丹青已經(jīng)可以嘗試著熟視無睹了。 畢竟這是在上次電話中李京洛都算“默認”的事情。 時間在廚房的忙碌鍋碗瓢盆里,在書房筆耕不輟的筆尖上,悄悄溜走。 手機打來了電話,在廚房忙碌的柳丹青放下正在攪拌的粥看了一眼,是陌生的電話號碼。但是還是沒有備注。 這次直接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br> “Hi?!焙拖惹八麄兊谝淮我娒娴臅r候的語氣不一樣,但憑音色還是認出了他。 “嗯,……京洛少爺?!绷で嗌囝^打結(jié)了一下,還是第一次現(xiàn)實這么喊。 而不是某種情景PLAY,讓他一時間沒適應(yīng)過來。 “我在門口?!?/br> 這么算著日子,好像的確也很長時間了。 “好的,馬上來?!彼畔码娫挵瓷祥T前的大門開門按鈕,快速跑出去。 面前人一身黑,湊近了看,整體氣質(zhì)和先前出發(fā)的時候頗具瀟灑的氣韻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不知名的黑色沖鋒衣穿在身上,兜帽很大,蓋住他半張臉。 柳丹青心想:一副意志頹然的樣子。 他接過李京洛的行李箱,很輕,像是沒裝什么東西。 “青棠在哪?”一副無力質(zhì)詢的聲音,從李京洛嘴里說出。 柳丹青看了一眼他,下巴處有著明顯的胡渣,低下頭,說:“在書房?!?/br> 隨后李京洛便自顧自走了。 留下柳丹青在他身后愣了愣,慢慢拖著行李箱走了上去。 進了房門,看到了李京洛放在門后的平板鞋,那個標志是匡威的,上面落了一層灰。不是長久堆放某一處才形成的。 他印象里,這是曾經(jīng)在城市奔波的時候才有的鞋的樣子。 他的身份不可能四處打工。 如果柳丹青繼續(xù)想下去,他會想到。只是柳丹青已經(jīng)不再深想了。 他不是觀察者,他只負責打掃衛(wèi)生和洗衣做飯。 書房被打開,青棠聽到了,但沒有抬頭。 她知道是誰。 如果是柳丹青會先敲門。 橐吾不喜歡進二哥的房間,一般進到客廳會喊她的名字。 只會是他。 李京洛看著趴在他的書桌上讀書的女孩,她應(yīng)該是聽到了,但是沒抬頭。 他沒有穿鞋的雙腳赤裸著,踩在書房的松軟地攤上,靜靜地走向她。 青棠看到她的書面暗了一下,接著又回歸到原來的亮度。 是被遮擋住陽光了,好在只是一小會兒。 有什么絨絨的發(fā)絲貼上了她的大腿,青棠感受到重量。 她放下書,低頭看著二哥的身軀蜷在她的腿旁,頭垂在她的腿間,一副無力的樣子,像是被人掏空了靈魂。 又像是孤苦無依的被雨淋濕的小狗,靠著僅有的溫暖。 青棠撫摸著他的細軟的發(fā)絲,輕聲道:“戲拍完了?” 李京洛沒答話,而是定定的看著桌下兩條雪白盡頭的黑暗:“青棠,我是誰???” “你是二哥。” “你是二哥,青棠的二哥?!?/br> 李京洛仍舊安靜地看著某處,沒有動。 青棠不厭其煩,低下頭繼續(xù)和他輕聲道:“你是獨孤家的次子,你是青棠的二哥,你是獨孤京洛,你是李京洛,你是我的二哥……” “你是…… 二哥。” 李京洛闔上了眼,嘴里緩慢著呢喃道:“是,我是獨孤京洛,我是你的……二哥……” 像是在給自己下上的身份詛咒。 青棠每次都這樣想。 很多次了,在沒有離開家之前,李京洛在拍完戲后都會這樣。 在李京洛踏入影視行業(yè)起步,他的演藝天分就開始顯現(xiàn)出來,只是有時候的情感入戲太深,每次殺青結(jié)束后回家都會這樣問她。青棠剛開始是信的,但有一次被她識破了。就像說多了的“狼來了”的孩子,在識破謊言之后再次做只會被忽視。 直到某次影視殺青后的李京洛來找她,看著她的二哥直愣愣的樣子心里不耐煩地想著又是這樣,所以再次被她忽視。后來得到消息二哥發(fā)生了車禍,跑到他病房時他慘白的臉和病房的顏色幾乎是一個樣。 青棠嘆了口氣。 之后,無論是不是李京洛殺青后裝的樣子,她都堅持著,義無反顧的相信。 她成了那個盲羊補牢的人。 但好在羊還活著。 她沒什么不滿足的。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情況。 她沒什么不滿足的。 她,沒什么,不滿足的。 手里松軟的黑發(fā)觸感,發(fā)質(zhì)很好。明明燙染過很多次。 應(yīng)該是他身邊經(jīng)紀人的緣故,對待他的外形標準和行程安排異常嚴格。 指尖在發(fā)絲間彎彎繞繞,從來沒打過結(jié)。 陽光在背后灑滿房間,溫暖傳在指腹,大腦在這種暖意下開始困倦,眼皮也開始變沉。 二哥的頭搭在她的腿上,像一個曬過的被子,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