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舒登時笑了，心想這孩子到底起多早啊。

    一時無事，姜望舒洗漱完了之后，將早餐放入微波爐熱起來。她照例咔嚓拍了照片，發(fā)給湯舜華逗弄她。然后戳了戳蒙塵許久的湯斯年，問她到底是幾點(diǎn)起的，還順便將昨晚的照片發(fā)給她。

    吃完早餐后，天氣還是沒有好轉(zhuǎn)。姜望舒索性將屋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工作。

    每逢八九月，總有大批要趕在國慶假期結(jié)婚的情侶定制婚紗，姜望舒忙得不可開交。等她看完好幾個設(shè)計后，已經(jīng)是大中午了。姜望舒想起來要點(diǎn)外賣，這才拿起手機(jī)。

    似乎湯斯年也得了空，姜望舒就收到了她的回信。湯斯年解釋早上都是自己做早餐，并不是特意做的。解釋完了之后，湯斯年詢問了姜望舒吃午飯了嗎？

    姜望舒看著手機(jī)界面的信息不斷地刷新，心想這孩子隔著一個屏幕的時候，還是會說些話的，一點(diǎn)也不像個悶葫蘆。

    姜望舒手指點(diǎn)在手機(jī)屏幕上，好心情的回復(fù)湯斯年的消息。外面的天氣又更差了，湯斯年最后來消息詢問姜望舒今夜是否還留宿，如果留宿，她今晚做飯，問了姜望舒有什么想吃的。

    姜望舒就笑了，她想自己也不能總欺負(fù)孩子，笑瞇瞇地回了消息：“我今晚請你去吃好的，就當(dāng)回報你昨晚請我吃飯啦。”

    聊天界面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編輯好了又刪，好了又刪，如此反復(fù)幾次之后，姜望舒只看到一個“哦。”傳了過來。

    那個“哦”字實(shí)在是太生動形象了，仿佛此刻湯斯年那張清秀又木訥的臉就在眼前。不知為什么，姜望舒忽然就想起了昨夜看到湯斯年的樣子。

    年輕人腰腹結(jié)實(shí)，四肢纖長有力，就連向來清秀的臉孔都洋溢著一股青春的英氣。姜望舒咬住了唇瓣，輕輕眨了眨眼睛，摁在手機(jī)鍵盤上的手指翻飛，給湯斯年發(fā)了這么一條信息：“斯年，你是不是在健身?。可聿某壓脋”

    發(fā)了這條消息之后，姜望舒再也沒有收到湯斯年的回信。她心想，那孩子一定是害羞了。

    午后三點(diǎn)，天總算是放晴了。

    等姜望舒開車出門去接湯斯年的時候，地上的水跡也干得差不多了。遠(yuǎn)遠(yuǎn)的，姜望舒就看見湯斯年站在公交站旁等著她。

    湯斯年今天穿了件綠白相間的polo衫，水藍(lán)色的休閑牛仔褲，戴著一頂白色的棒球帽，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她人瘦，又長得高，寬大的衣服穿起來更顯她單薄纖細(xì)。見她形銷骨立地站在人群中，仿若一棵長在沙漠地里的小白楊。

    偏偏她還在人群里探頭，東張西望瞧著接她的人有沒有來，活像個剛放學(xué)等家長來接的高中生，真是惹人憐愛到不行。

    姜望舒緩緩將車停在了公交車旁，敲了她的微信。湯斯年接到信號，連忙抬頭，認(rèn)出她的車牌號，連忙跑了過來，一臉開心。那笑容雖不明顯，卻足夠讓姜望舒晃花眼了。

    湯斯年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下來。系好安全帶之后，就抱著書包乖乖等著姜望舒開車。姜望舒今天的妝容特別明艷，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湯斯年瞥了她一眼，又默默地朝車窗旁挪了點(diǎn)，似乎有些不敢靠近她。

    偏生姜望舒還一無所覺，一手撐在反向盤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湯斯年，紅唇輕啟夸了一句：“斯年，你這套衣服穿著還真好看。白白凈凈斯文秀氣的，像個沒畢業(yè)的高中生?！闭嫦胱屓似圬?fù)一下。

    湯斯年被夸了，思緒一下就亂了起來。她嚅囁了半天，只說出了一句，“我姐買的?！边@衣服的確是湯舜華挑的，湯舜華做編劇的，合作的對象時常能看到帥哥美女，衣品也很出挑。

    她覺得湯斯年長得嫩，就是根小嫩草，又瘦小，所以衣服凈往年輕里挑。好好的一個女青年，非得折騰成高中生。要是不穿了，她還得哀怨地看著你。

    姜望舒笑了起來，說了句挺適合的。因?yàn)檫@一句，湯斯年瞬間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這狹窄的車廂里，只有她和姜望舒，空間小得到處能聞到姜望舒身上好聞的香水味。

    湯斯年從未在這么近的距離和她獨(dú)處過，這仿佛就是她一生之中最靠近姜望舒的時刻，所以難免有些手足無措。

    湯斯年稍稍用力抱緊了自己的書包，開始顧左右而言其他：“jiejie，我們今晚去吃什么？”

    她低著頭，帽檐擋住了她的臉，在姜望舒的眼里，就只剩下她白皙的尖下巴。姜望舒啟動了車子，打著反向盤緩緩向前駛?cè)ィ敖裉彀?，帶你去吃一家私房菜?！?/br>
    “你放心，一定好吃！”

    第7章

    姜望舒的車開進(jìn)了繁華地帶的一條較為安靜的小巷。停車之后，姜望舒領(lǐng)著湯斯年進(jìn)了一家裝修得十分雅致的飯館。湯斯年仰頭看了一眼門牌，寫著“食魚”兩個字。這名字不算別致，可湯斯年卻知道，這樣的地方除了特定的熟客，一般情況下是不接待外人的。

    姜望舒走在湯斯年身旁，和她解釋說這是朋友開的店。店里做得最好的是魚，尤其是松鼠鱖魚。只是朋友毛病有點(diǎn)多，為了保護(hù)隱私，并不允許客人拍照。

    湯斯年一面聽著，一面目不斜視地跟在她身旁踏過院子里的鵝卵石小徑，走進(jìn)了飯館。姜望舒對這里很熟，進(jìn)門之后領(lǐng)著湯斯年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簾子被拉了起來，夕陽的余暉從墻頭飄落，灑在了院中的石榴樹上。湯斯年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一樹石榴，鮮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