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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毛毅這個人格看似暴躁魯莽,但其實很有心機,他竭盡全力保護主人格,保護自己的身體,但無奈最后自己生命面臨危險,和慕尚青反目成仇,想要反過來除掉慕尚青。 夏亦寒聽明白了她的解釋,看向楚動人,“所以你是診斷錯誤?” 楚動人愣了片刻,長時間能量攝入不足,導致他大腦罷工,反應都慢了半拍。 半晌,他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夏亦寒目光在楚愈和楚動人之間巡視,語氣中帶著嘲諷:“看二位,應該是鬧得不太愉快,楚處長為案子忙得心力交瘁時,你父親在干嘛呢?” 楚愈不禁回想起這兩個多月楚動人的所作所為,心里又恨又難受。 雖然在診斷時,楚動人確實不知道慕尚青是雙重人格,出現(xiàn)了誤診,但之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和慕尚青一起工作,一起出差,還有多次心理咨詢的經(jīng)歷,特別是在慕尚青離奇失蹤之后,透過種種跡象,他應該可以察覺到不對勁。 而現(xiàn)在事實證明,楚動人早就知道了真相,不然他不會一直不配合她辦案,不會莫名其妙上三樓去找夏亦寒,更不會不告而別,離奇失蹤。 不過他這個早,就不知道具體早到什么時候了——早到他失蹤之前一天?早到她們離開望江前往長硯之前?早到她開始調(diào)查系列懸案的時候?還是早到收到慕尚青發(fā)那條短信的瞬間? 他知道得越早,罪過就越大——診斷失誤,還讓該錯誤一直錯下去,這是超人處處長干出來的事嗎! 楚愈面色陰沉,這次不消夏亦寒親自質(zhì)問,她就下了狠口:“被告,你是什么時候察覺到慕尚青是雙重人格的?” 楚動人面對夏亦寒時還好些,說話雖然艱難,但至少還算流暢,但面對楚愈時,他情緒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好像他不僅害死了夏亦寒的爸爸,還害死了楚愈的爸爸。 “其實尚青死失蹤后,我就一直隱約察覺到不對,警方在他家里,找到了一張卡片紙,上面寫著我的職位,字跡不像是他的,但用力極深,看起來像是恨之入骨,我每次看到那張紙片,都能感受到對方對我的恨意,我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忽視了什么東西,是不是對什么東西一直視而不見。因為困惑,我把尚青的東西,包括他拍的照片、記的日記,全部看了無數(shù)遍。 “雖然都沒有什么異常,但我總是冥冥之中感覺,他體內(nèi)也許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許是自己診斷錯了,但一直不敢肯定。產(chǎn)生懷疑的想法之后,就一直揮之不去,我經(jīng)常夢到尚青,夢到他向我控訴,是我診斷失誤,把他害死了。我越是這樣猜想,就越是害怕,后來小寒出現(xiàn),你開始調(diào)查五六年前的懸案,我就慌了起來,雖然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我更怕自己的猜測成真,害怕承認自己誤診的事實!” 說到后來,楚動人已經(jīng)老淚縱橫,雖然他一再向楚愈保證,診斷結果確定為狂躁癥,慕尚青不符合分離性障礙的診斷標準,但其實說那話時,只有他知道自己內(nèi)心有多虛。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往事,回想和慕尚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忽略了哪里? 后來他發(fā)現(xiàn),是自己對慕尚青不夠關心,不夠細致入微,心理咨詢不夠規(guī)律。 經(jīng)過頭三個月的治療,他見慕尚青已經(jīng)好轉,狂躁再也沒發(fā)作過,便放松了警惕,之后因為太忙,心理咨詢便變得不太規(guī)律,有時候他想擠出下班時間來談心,但慕尚青又是個體貼之人,總是讓他回家去陪家人,這樣一來二去,他便覺得自己沒有盡到精神醫(yī)生的責任,是自己瀆職了。 他越怕這一點,便越想掩飾,所以他告訴楚愈,他和尚青關系親密,他見了慕尚青,相見恨晚,破格錄用他,而慕尚青也感謝他的知遇之恩,對他的事什么上心。 他講述和慕尚青關系時,摻雜了個人情緒,以至于信息失真,楚愈聽了,最開始都信了,但后來從前任處員那兒得知,處長和慕科長是正常的上下級和工作伙伴關系,并沒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現(xiàn)在,楚愈終于知道信息出入的原因在哪兒—— 楚動人不愿意承認自己診斷失誤,更不愿意承認,他喜歡的下屬,一直是雙重人格,在光明正直的表面下,有無比陰暗殘暴的一面! 夏亦寒不愿意相信慕尚青是殺人兇手,和慕尚青朝夕相處了四年的楚動人又何嘗不是呢? 但不愿意相信是一方面,信了之后隱瞞不報,就是另一回事了。 楚愈能感受楚動人的悲痛,但還是從悲痛中強行回過神來,繼續(xù)刨根究底,“那你是什么時候,確認慕尚青是雙重人格,并且推測出案件真相的?” 楚動人雙眼渾濁,布滿了血絲,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后回答說:“和你一同去市一醫(yī)院的那天。” 電光火石之間,楚愈回想起來,那天在超人處,她得知胡賓醒了,興沖沖地趕過去,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后來楚動人和胡賓單獨聊了一下,她本來貼在門邊想偷聽,結果楚動人就出了來,她半點消息沒撈到。 原來從門里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不過胡賓肯定不會告訴他,應該是他旁敲側擊,根據(jù)胡賓的反應,再結合之前的推測,便猜到了真相。 難怪之后在醫(yī)院外散步時,他會叮囑她:當心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