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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愈沉默下來,按照躁狂癥患者的特點,遇到刺激,肯定是直接掀桌,要么動嘴,要么動手,沖動魯莽是其典型特征,而系列懸案里,兇手是個高智商、高度抗壓、意識高度清醒的反社會人士。 就其作案風格,倒有點像夏亦寒。 不過五六年前,夏亦寒也才十二三歲,望江市這邊的調(diào)查小分隊有匯報消息,夏亦寒由慕尚青帶時,也就是還沒被送去黃莉家時,沒有玩失蹤的習慣,就算曠課,也是窩在圖書館,想“一個人靜靜”,不具備全國多地流竄作案的時間。 冷靜版的慕尚青,宅心仁厚,不會殺人,而躁狂版的慕尚青,暴躁沖動,不能高水平殺人,而且到后期,躁狂幾乎沒有發(fā)作,成了完全冷靜的慕尚青,如此一來,他便不符合兇手的犯罪心理側(cè)寫,不在嫌疑人之列。 但有一點楚愈沒忘,并且記憶深刻——黃楠結(jié)婚后的狀態(tài)。 按理說,結(jié)婚前她的精神狀態(tài)完全正常,人格基礎(chǔ)良好,但結(jié)婚之后,來了個大變樣,出現(xiàn)了抑郁障礙癥狀,而且她查過黃楠的家族,沒有精神病患者,也就是說沒有遺傳影響,她突然大變樣,要么和她早期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要么和她婚后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 黃楠的童年很好調(diào)查,黃莉和她一塊長大,對她最了解不過,據(jù)她描述,黃楠從小到大,陽光向上,不過性子執(zhí)拗,認準的事兒不會改,父母對她倆挺好,沒家暴、沒虐童、沒經(jīng)歷火災、車禍、洪水,總之整個童年階段平平安安,扭曲心靈的情況,和她姐妹倆無關(guān)。 排除掉早期影響,楚愈把目光投向婚后環(huán)境,因為結(jié)婚之后,黃楠和親戚相隔兩地,他們對她的婚姻情況所知甚少,在這一塊,楚愈不好打聽。 她試著從夏亦寒口中得到答案,不過在夏亦寒記憶里,最早的時候,黃楠會親親她、抱抱她、陪她躲貓貓,到了后來,直接無視她,還連帶著一起屏蔽慕尚青,對她父女倆相當冷淡。 這其中肯定經(jīng)歷了什么,讓黃楠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轉(zhuǎn)變,不過夏亦寒記憶中沒有,她沒有目睹,黃楠也沒有說出。 楚愈看得出來,夏亦寒很喜歡黃楠,雖然她不會哭鬧,但心理還是希望,黃楠可以陪著她,像普通mama那樣,對她又愛又寵。 愛mama的奶夏,不會對黃楠造成威脅,楚愈不禁鎖定慕尚青。 不過以前聽說的,都是慕尚青的好話,她就算想雞蛋里挑骨頭,也沒骨頭渣可挑,但現(xiàn)在聽說他的精神障礙史,她立刻警覺起來——黃楠的轉(zhuǎn)變,會不會與此有關(guān)? 會不會夏亦寒的精神疾病易感性,不是來自于母親,而是父親? 雖然知道慕尚青不符合兇手人設(shè),楚愈還是放心不下,她讓楚動人把入職體檢報告取來,她要親自過目。 楚動人答應下來,既然最黑的歷史都“抖摟”出來,他也沒必要再隱藏,干脆來了個買一送一:“好,尚青還有很多遺物,像他搜集的郵票,寫的日記,親手做的音樂盒,我都保存著,你要不要一一過目?” 楚愈揚了揚手,“都拿出來,凡是關(guān)于他的東西,我都要,一根頭發(fā)絲都不能少!” 楚動人站起來,理了理西裝,準備去取東西,楚愈叫住了他。 “對了,爸,你是不是把他的東西,當遺物在保管?” 楚動人步子頓住,身子轉(zhuǎn)過來,眉頭微皺,雙唇緊閉,無聲傳達:“這還用問嗎?” 楚愈向木魚示意,夏亦寒的手機被請上了桌面。 “今天凌晨,我們收到條短信,破解出來后,發(fā)現(xiàn)它可能來自于慕前輩。慕前輩,可能還活著。” 楚動人瞳孔一縮,閃回到會議桌另一端,拿起手機,對著那串數(shù)字出神,仿佛透過那串數(shù)字,可以超越空間,跨越時間,看清慕尚青的模樣。 楚愈正想開口解釋,這數(shù)字的意義,木魚一只手突然搭上她胳膊。 楚愈側(cè)過頭,見她看向自己,但眼神毫無焦距,透視她的身體,不知飄到了哪里。 “楚處,剛剛您說慕科長還活著的時候,一個想法突然閃到我腦海里,越來越強烈?!?/br> 方大托見她一臉縹緲,宛如神婆算命,又好奇又好氣,催道:“說出來啊,前面還鋪墊個啥?” 木魚看了看楚動人,有點礙于他在場,他對慕尚青的維護,她們有目共睹,怕說慕尚青的壞話,他得撓她。 楚動人也好奇,伸直了脖子,等著聽。 “我覺得,或許真正槐花魅影,不是小槐花?” 第88章 聽到此話, 楚愈腦子嗡地炸了, 她本能地想反駁,但搜索論據(jù)時,腦中彈出的,都是支撐木魚推測的依據(jù)。 不過沒等她質(zhì)疑,楚動人就先開了炮:“我不是說了, 尚青他心慈手軟, 不可能傷害別人,當初他為了協(xié)助公安局破案, 把命都差點搭進去, 怎么可能反過去加害死者親屬?” 木魚還是堅持自己的猜測:“那萬一他查明了真相, 但真相不好公開,只能秘密解決?” 楚動人眉頭一皺,想不出什么事情,會不方便“公開”。 “比如說呢?” “比如說, 他發(fā)現(xiàn)兇手就是死者的親屬?” 楚動人大驚, 變了臉色, 雖然一時沒出言反駁, 但看得出來,他不敢茍同。 “這……太……太荒謬了, 死者以及其家屬, 我都認得,或多或少都相處過,他們都是父子、母子、母女、叔叔侄女, 是最親近的親人,關(guān)系還很不錯,怎么可能拿親人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