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
而海馬體屬于大腦舊皮層,其記憶位于記憶階層的深層,記得比較牢固;間腦屬于腦干,間腦記憶是更深層的記憶。 海馬體掌管記憶的核心部分。 當大腦對某類信息感到興趣非凡,或者信息不斷重復,大腦認為該信息非同一般,就不僅會把它們保存在顳葉中,還會經(jīng)由神經(jīng)系統(tǒng),傳送到海馬體。 人很難通過意志力,駕馭或改變海馬體中的深層記憶回路。 海馬體中的記憶內容,不知不覺中對人造成影響。人如果能記住五六歲的事情,是因為它們進入了海馬體的深層記憶。 楚愈想起了夏亦寒那個夢,那很可能是真實情景,對夏亦寒刺激過大,于是反復夢到,但又因為反復夢到,所以記憶更深,保存到了深層的海馬體中,以意識和潛意識的形式,同時影響她的行為。 她現(xiàn)在四處雕槐花,就是受那個夢影響,這個夢反映到心理精神層面,是治療夏亦寒的心結,而反映到現(xiàn)實刑偵層面,是破解懸案的癥結,一個夢,連接了心理與現(xiàn)實兩端,相聯(lián)相扣,只要一端打通,另一端也可迎刃而解。 但楚愈努力了這么久,還是感覺懵懵懂懂,在濃霧中前進,雙手向前摸,試圖找到標志性地標建筑,卻發(fā)現(xiàn)只到了謎團的外圍,沒正式跨入其中。 說完大腦結構部分,方大托轉向信號傳導物質,“接下來是神經(jīng)遞質和激素水平,通過PET(正電子發(fā)射斷層顯像)和fMRI(功能磁共振成像),可以看出小槐花的多巴胺系統(tǒng)正常,并且我發(fā)現(xiàn),她兩側眶額葉皮層的血清素,濃度和正常人水平一致。不過還要基于后期的實驗,以多巴胺分泌量為指標,看一下她面對刺激時,多巴胺系統(tǒng)活動水平?!?/br> 多巴胺和血清素屬于神經(jīng)遞質,前者在大腦獎賞過程中,起重要作用,多巴胺的釋放會使人快樂。另一方面,攻擊行為也會讓人獲得快感,當多巴胺系統(tǒng)過于活躍,或者活躍度不夠時,都能引發(fā)攻擊行為。 血清素與情緒及行為控制有關,夏亦寒的血清素濃度正常,說明她較于一般的反社會人格障礙,可以更好管控自己的情緒和行為。 但這并沒讓楚愈欣慰,因為血清素正常,僅僅可以表明人不容易發(fā)起沖動性攻擊,對預謀性攻擊并無明顯意義。而夏亦寒的“槐花大業(yè)”,可是預謀犯罪的典范! 楚愈邊聽方大托說著,邊看各項指標,快速掃描,到了激素一欄,“睪酮和皮質醇濃度都正常,不過還沒有日常變化節(jié)律,和壓力情境下的皮質醇濃度變化。【1】” “對,這需要以后對小槐花進行全天跟蹤,檢測其各項物質的水平?!?/br> 楚愈把手中的數(shù)據(jù)表一放,問道:“所以,這次檢查,有異常之處嗎?” 方大托聳了聳肩:“沒有,前面的腦功能結構、神經(jīng)遞質、激素水平,我還檢查了她的自主神經(jīng)系統(tǒng),靜息心率也并不比常人低?!?】” 雖然料到是這結果,但真親耳聽到后,楚愈還是感覺五味雜全,檢查結果沒有異常,這一方面是好事,說明夏亦寒擁有各項正常功能,不存在器質性問題,但另一方面,找不到原因,也不能對癥下藥,不能展開針對性生物學輔助。 雖然楚愈現(xiàn)在的心理干預手段,已經(jīng)小有成效,讓夏亦寒相信她,并且愿意接受治療,但還遠遠不夠,至少從夏亦寒的情緒功能障礙這一點來說,肯定需要從更深層次的成因和機制著手,來輔助心理治療。 接下來的內容不再需要投影儀,方大托放下紅外線筆,轉向楚愈,“頭兒,這些神經(jīng)生物的指標,我可以檢查分析出來,但早期環(huán)境,對ASPD(反社會人格障礙)的形成,也是密切相關,我對小槐花的童年經(jīng)歷了解不多,你能貢獻一點嗎?” 楚愈一聽這話,為之一振,她這么多天從夏亦寒那兒摳到的信息,總算發(fā)有了用武之地,“小槐花的童年并不美好,她的mama疑似有抑郁癥,或者分裂型人格障礙,這一方面說明,小槐花帶有遺傳基因,具有精神疾病易感性【3】,另一方面,mama對她的冷漠,也造成了情感剝奪,從而在在感情依戀上失去安全感,感情受損,對外界的刺激反應淡漠?!?/br> 方大托點頭:“她mama有抽煙喝酒的習慣嗎?” 楚愈搖頭,這一點她問過夏亦寒,被否定了。黃楠除了不愛理人外,倒沒有什么惡習,甚至都不會責罵慕尚青和夏亦寒,全當他們是空氣。 “她童年有遭受過虐待,或者嚴重打擊嗎?” 楚愈先搖了搖頭,隨后陷入沉思:“據(jù)我了解,沒有。但并不一定,有時候對于太過慘痛的記憶,尤其是發(fā)生在幼年期間的,人的大腦會選擇遺忘,進行自我保護,不會想起,就不會再次傷到自己,但有時候,會以夢的形式展現(xiàn)出來,比如小槐花的那個夢,我懷疑,就是一次嚴重創(chuàng)傷!” 方大托若有所思地點頭,“你是不是以前嘗試過,解開她的夢境?” 楚愈瞟了他一眼:“一直都在嘗試啊,我第一次還來了剛的,直接強制催眠,結果她應激反應過度,差點把我手給擰下來?!?/br> 方大托幸災樂禍地笑了,雖然目前,他自己也分析不出夏亦寒的病因,但并不妨礙他老鴰笑豬黑,“啊哈哈哈,就小槐花的戰(zhàn)斗力,你居然還敢來硬的……啊哈哈哈哈!” 楚愈眼睛瞇起,一動不動盯著他,眼縫里似要飛出針來,針頭還沾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