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頭發(fā)很漂亮?！背Φ脺厝峥杉?。

    夏亦寒沒有回應(yīng)，她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到桌上，兩個食指相對著立起來，看樣子像是在念咒語擺手勢，

    楚愈學(xué)著她的樣子，做出一樣的手部造型，和她相對而坐，這乍一看，還真像她倆在進(jìn)行邪.教交流。

    “一個人住一間房，你害怕嗎？”

    夏亦寒換了個手勢，兩只手握拳，交疊在一起，還在輕微地摩擦。

    楚愈跟著做，同時問道:“是這樣的嗎，左手在上？”

    夏亦寒盯著她的手看了片刻，然后十根手指互相纏繞，手勢復(fù)雜多變。

    這下，楚愈沒有跟著做了，雖然適當(dāng)?shù)哪７驴梢垣@的精神病人的好感，但她突然懷疑，這些手勢是不是這娃自創(chuàng)的啞語，全世界就她一個人懂的那種! 萬一這在罵她咋辦？比如雙手交疊的意思是:瞧你這傻缺樣兒!

    她思索片刻，然后謙虛提問，“這個手勢我就不懂了，你可以教教我嗎？”

    夏亦寒把腦袋靠在手掌上，一雙眼睛直溜溜盯著楚愈，但就是不說話。

    楚愈感覺一陣不自在，從雙眼到額頭有個三角形區(qū)域，如果被旁人盯著看，會有一種壓迫感，一般是審訊的時候營造出逼迫的緊張，平時很少有人會這么看別人。

    楚愈見夏亦寒的模樣，不過十七八歲，因為留著齊劉海，更顯得青澀，才斷奶不過十幾年，怎么一見面就這么看人？

    她絲毫不懼，也看回去，兩個人僵持了一陣，夏亦寒沒有絲毫配合的意思。楚愈眸光黯淡下來，準(zhǔn)備進(jìn)行強制性催眠。

    夏亦寒腦袋突然一偏，咧出一個笑容，齒貝齊刷刷露出來，“jiejie好!”

    楚愈一驚，差點沒控制住表情，她趕忙調(diào)整狀態(tài)，頷首道:“你好呀?！?/br>
    “我本來想叫阿姨的，但怕jiejie你生氣。”

    嘿，這死孩子!

    楚愈心里瘋狂吐槽，她也就比這娃大四五歲，這娃現(xiàn)在想叫她阿姨! 那這么推算回去，是不是她剛出生的時候，就該叫五歲的她阿姨了？

    雖然心里萬馬奔騰，但表面上楚愈笑得那叫一個通情達(dá)理，“你想這么叫都可以的，看你喜好?！?/br>
    夏亦寒揉了揉鼻子，好生思考了一陣，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還是叫jiejie吧，這樣顯得我懂事一些?！?/br>
    楚愈保持微笑，這話但凡是換做一個人正常的成年人說，她絕對反手就是一巨型針管。

    “那你可以跟jiejie講講，剛剛的手勢是什么意思嗎？”

    “手勢？”夏亦寒睜圓眼睛，一臉困惑，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哦，我昨天手指縫被蚊子叮了幾個包，有點癢，我剛剛在撓癢癢。”

    楚愈:“……”

    這么多年，見了許多非正常人，楚愈大多數(shù)情況下，可以游刃有余，都是她領(lǐng)著對方的思路走，然后窺探對方的問題，對癥下藥，今天這位，感覺不太按常理出牌。

    與此同時，她心里有了數(shù)，胡院長提及過，夏亦寒被鑒定為成人自閉癥，有語言和社交障礙，就算與人交流，也是敷衍了事，無法掌握音調(diào)和音量，可剛剛夏亦寒那幾句話，字正腔圓，語言里該包含的感情都有，而且說話時還配著神情，或喜笑顏開，或低眉思索，這幾個細(xì)節(jié)看來，自閉癥可以排除。

    會不會是雙相情感障礙呢？

    正思考著，楚愈突然聽夏亦寒來了句，“jiejie，我想摸你?！?/br>
    楚愈又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聽病人對她說這話，精神病人，對現(xiàn)實世界會有抗拒心理，除了殺人打架的時候，一般情況下，都避免和他人有親密接觸。

    “為什么呢？”

    夏亦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唇瓣彎成了月牙的形狀，她胳膊交疊著，頭靠在胳膊上，自下而上地凝視楚愈，眼神從干凈的瞳孔里投射出口，都清澈了起來。

    “因為jiejie肯定很滑，像是魚鰓部的rou?！?/br>
    “魚鰓部？”楚愈覺得新奇。

    “對，”夏亦寒直起身子，一手比作刀，一手比作魚，“用刀從中間將魚剖開，一分為二，將內(nèi)臟取出，然后對準(zhǔn)鰓部，挖出一塊2厘米見方的紅白相間的rou，那塊rou與魚鰓緊密相連，魚要一刻不停地呼吸，所以這塊rou也變得更加有彈性、有活力、有質(zhì)量，手感也最好?！?/br>
    說著，她突然伸出手，探向楚愈的脖子，還段頸子纖細(xì)而蒼白，仿佛用手一擰就可以折斷。

    楚愈正聽得認(rèn)真，冷不丁被來這么一下，她反應(yīng)迅速，手指剛剛擦到脖頸上的皮膚，她便猛地站起來，椅子轟然倒下，饒是裹了層布，還是和地板撞擊出夠勁的聲響。

    楚愈摸著脖子，剛剛的親和在眉眼間一掃而光，變得冷肅起來，她左手放在警鈴按鈕龐，右手離門把手不遠(yuǎn)，隨時準(zhǔn)備奪門而出。

    夏亦寒睜著大眼睛，她的雙眼皮很精致，眼尾向上翹，兩只眸子狀若桃花，一睜圓，水靈靈的，顯得人畜無害。

    “jiejie，你怎么啦，椅子上突然長出跳跳糖了嗎？”

    楚愈渾身的寒毛似乎得了大腦號令，齊刷刷立起，腎上腺素飆升，其實剛剛夏亦寒的動作相當(dāng)輕柔，像是情人撫摸對方的臉頰，或是幫對方整理衣衫，但楚愈一直對她保有警惕，所以其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她的神經(jīng)。

    楚愈在腦里反復(fù)告訴自己:這孩子沒有暴力傾向，不會出現(xiàn)暴力行為，瞧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溫柔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