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的眼角彎了彎，抬手揉了一下輕歡的長卷發(fā)，“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嗯，”輕歡側(cè)起半張臉，唇角勾著嫵媚的笑，“就很奇怪啊，明明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可是我還是好想你?！?/br>
    南泱淺笑了一下。

    “你呢？”輕歡的眼睛溫柔地瞇起來，“你有沒有想我？”

    南泱抿了一下唇角，只溫聲答：“你就在我身邊?！?/br>
    “可是，難道不會覺得，碰不到對方的每一秒，都是在想念對方的嗎？”輕歡的手指撫上南泱的小臂，緩緩滑到袖口，從袖口扣子的縫隙中溜進去輕撓她手腕的皮膚，“南泱，我碰不到你的每一秒，都好想你?！?/br>
    南泱皮膚敏感，再加上經(jīng)濟艙周圍人員密集，雖然輕歡的舉動算不得過分，但她還是馬上按住了她的手，耳朵微紅：“別?！?/br>
    輕歡看著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修長手指，眼尾苦澀地一皺。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明白一些事了。

    比如，眼下的南泱，是因為矜持而不允許自己在公眾場合碰她，還是因為心里仍念著舊人、本能地反感自己的親近？

    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讓她忽然想起了往事？

    是桌上的一道菜？還是臥室里的一件擺設？

    輕歡又把頭埋進了南泱的白襯衫里，尖細的牙齒咬住了一小片布料。

    昨晚餐桌上的菜，她一輩子都不要再做了。臥室里的那些玩偶，回去后也要全部扔掉。

    帶著滿腦子混亂的想法，她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南泱感覺到輕歡咬住自己衣服的那一瞬間，就知道這孩子一會兒睡著了又得流口水。她單手從口袋里抽了一張紙巾，小心地墊在了輕歡的下巴那里。

    正在墊的時候，前排忽然轉(zhuǎn)過來一個小腦袋。

    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趴在靠背上，目光亮晶晶地看著她們。小姑娘扎著可愛的雙馬尾，別著小蝴蝶發(fā)卡，稍稍一動，那對穿著五彩珠子的蝴蝶翅膀就忽閃忽閃地晃起來。

    南泱一直都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可愛的小孩子。她見周圍沒有人在看自己，便朝小姑娘彎了一下嘴角。

    小姑娘紅著臉，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脆生生道：“jiejie，我是你們的CP粉哦?！?/br>
    南泱唇角的弧度僵住。

    現(xiàn)如今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CP粉這種詞了？

    “你知道CP是什么意思？”南泱覺得好奇，她在主動去搜索這個詞之前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我jiejie和我說過，如果喜歡看兩個人在一起，那就是她們的CP粉?！毙」媚镎０椭笱劬?，笑得兩個酒窩一蕩一蕩的，“我特別特別喜歡看你們在一起，拿mama的手機看。你們有時候會上熱搜，我就不停地點進去，不停地點，不停地點，希望能把你們頂?shù)酶吒叩?，讓所有人都看你們?！?/br>
    南泱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姑娘的mama在旁邊也回了頭，一臉歉意：“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無意打擾您的?！闭f著，她就把小姑娘抱了回去，小聲嘮叨著，“馬上就起飛了，還不系好安全帶？”

    小姑娘掙扎了一下：“等等，mama?！?/br>
    她又趴上了靠背，小小的手摸上自己的頭發(fā)，將自己那個會忽閃翅膀的蝴蝶發(fā)卡摘了下來，伸長了胳膊遞給南泱：“jiejie，小蝴蝶送給你們。”

    南泱沒有接，只是彎著眼睛問：“你把小蝴蝶給我們了，那你就沒有了?！?/br>
    小姑娘搖搖頭：“我還有一只，在家里的梳妝柜里。jiejie，這一只送給你們。”

    南泱看向了她的mama，進行了詢問：“我可以收么？”

    女人一愣，顯然沒想到南泱還會主動問自己這種小問題，忙不迭地點頭：“當然，一只發(fā)卡而已，您喜歡隨便拿?！?/br>
    “嗯?！?/br>
    南泱把發(fā)卡接了過來，指尖在撲扇的翅翼上輕輕捏了一下。

    小姑娘看她收下了，滿足地笑起來，這下乖乖地任由自己的mama把自己抱回座位上了。

    南泱捏著那只發(fā)卡看了好陣子。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發(fā)卡，路邊兩塊錢就可以買到，不銹鋼的材質(zhì)，蝴蝶翅膀被兩根細小的彈簧系在主干中端，翅膀上穿滿了五顏六色的小珠子，微微一動，翅膀就不停地上下翻飛。

    南泱摸了一下那金屬翅膀。

    翅膀邊緣有一個小小凸起，指尖才將撫過去，就被刮破了個小口子。

    南泱皺著眉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指，不禁暗嘆，怎么這東西能上飛機，自己的BM47反而還要走托運才行。起碼那把刀從來沒劃傷過她。

    她捏住那塊尖銳的凸起，蘊了點內(nèi)力上去把它掰平，摸了半晌，確認再不會刮傷人后才滿意地點點頭。

    抱著她胳膊睡著的輕歡夢中輕哼了一聲。

    南泱看著那張沉靜的睡臉，抿著嘴勾起一個笑，抬起手，把蝴蝶發(fā)卡小心地別在了輕歡的頭發(fā)上。

    小蝴蝶振翅顫晃，停留在那被燙得精致而妖嬈的長卷發(fā)上，像剛剛棲落在古典西陣織精繡的青海波的鷗，考究得像幅日式畫。

    隨著時間流逝，翅膀慢慢趨于平和。南泱盯著那已然停下來的翅膀，一瞬不瞬，眼也不眨。

    半晌，她輕啟嘴唇，肩頭一浮，朝那翅膀吹了一口氣。

    得了東風的蝴蝶又開心地晃起了雙翼，卷著平流層透進來的強光，映在南泱泛笑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