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征在旁看著，他本以為陳佳芝是聽聞噩耗之初精神受到了沖擊，但是他仔細觀察陳佳芝的面部表情，看到陳佳芝寡淡的臉上隱約著漂浮著一層喜色，她的嘴唇微微向上提著，而且她也不是遲鈍或者呆滯，她之所以放慢講話和思考的速度，是因為她如果不謹慎些，就會在警察面前笑出來。

    她為丈夫的死感到喜悅和慶幸。

    閔成舟沒有察覺到她臉上這些細微到幾乎不存在的細節(jié)，看著她又問：“八月四號，你的丈夫在家嗎？”

    陳佳芝沒有著急回答，而是轉(zhuǎn)過頭用一種冷漠又不耐煩地語氣對站在一旁的兒子說：“死了是不是？不會倒茶？”

    翟小豐立即往廚房跑了過去。

    紀(jì)征看一眼翟小豐做壺?zé)惓故斓谋秤?，心里疑云更重?/br>
    陳佳芝這才說：“他經(jīng)常不回家，有時候三天兩頭回家一趟，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見人影。他是三號那天回來的，待到四號下午六點多就走了。”

    “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他從來不跟我講他去哪里。他一年到頭都在外面逛，偶爾帶點錢回來，我和孩子都不指望他，不然早就被餓死了?！?/br>
    說到這里，她臉上微微一窘，像是察覺到了自己對一個死人發(fā)了牢sao，便皺著臉做出一些悲傷的神氣來。

    閔成舟看到她的胳膊和肩膀上都有清淤，下頦處也有傷痕，便問：“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這下子，陳佳芝臉上強拼湊出的一點悲傷立馬消失了，面無表情道：“他打的?！?/br>
    閔成舟頓了頓，又問：“他從什么時候開始打你？”

    “結(jié)婚到現(xiàn)在?！?/br>
    “為什么打你？”

    陳佳芝終于忍不住冷笑：“沒有理由，高興了打，不高興也打，有兩次還打到了醫(yī)院里?！?/br>
    “沒想過離婚？”

    她云淡風(fēng)輕道：“離了一回，又復(fù)合了。”

    “為什么？”

    她朝翟小豐的背影看了一眼，眼睛里始終沒有溫度：“我媽想要孫子，也不想聽人說閑話?！闭f到這兒，她忽然皺了皺眉，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扭過臉不再看翟小豐。

    閔成舟問她翟文剛這幾天的活動范圍和人際關(guān)系，她都一一作答了，問詢進行的很順利。直到閔成舟試探著問她翟文剛是否如流傳的一樣擁有復(fù)雜的男|女關(guān)系，陳佳芝沉默了。

    “我不知道?！?/br>
    過了許久，她才這么說，臉上唯一那點鮮活的氣息沒有了，整個人顯得刻意為之的呆板。

    此時翟小豐端著幾只洗干凈的茶杯和泡好的茶水來倒茶，把幾只茶杯倒?jié)M就束手站在一邊。

    在臥室里的警察忽然喊了一聲：“閔隊！”

    閔成舟快步走過去，警察交給他一桿三連發(fā)單管獵|槍，并且褪出了子|彈，彈夾里只剩兩顆子|彈。

    警員說：“少了一顆?！?/br>
    紀(jì)征也聞聲趕了過去，但沒有喧賓奪主地踏入臥室，而是站在臥室門口向里面看著，也看到了被警員拿在手中的那支獵|槍。

    閔成舟一眼認出此時躺在警員手中的子彈和射在翟文剛后腦勺的子彈一模一樣，但是否就是由這支槍射出，還要等彈道結(jié)果分析。

    “在哪里找到的？”

    閔成舟低聲問。

    警員指了指床底下：“藏的很深。”

    閔成舟沉著臉走出臥室，回到陳佳芝面前，看著她問：“陳女士，八月四號晚上你為什么忽然回娘家？”

    陳佳芝道：“家里沒人，回去還能熱鬧點。”

    “你兒子每天放學(xué)后還得回到這個家，難道你不管他了嗎？”

    陳佳芝依舊很冷淡：“他長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

    此時警員拿著那支獵|槍從臥室里走出來，把獵|槍裝進證物袋，這一幕被陳佳芝看見了，她臉色猛地一恍，忽然間慌亂起來。

    閔成舟把她這幅樣子看在眼里，道：“陳女士，你得跟我回警局接受調(diào)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