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山河不夜天_分節(jié)閱讀_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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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邢州一案剛被御史奏薦的時候,徐毖就有問過余潮生,他究竟有沒有牽扯其中。余潮生說的是“絕無可能”。確實,他并非那一眾貪污受賄的邢州罪官一黨。 那時余潮生剛中了榜眼,在京中當(dāng)了一年京官,便被外派去了邢州做官。他是個外來官,如何能那么快融入這些五六品小官的團體中,所以他確實沒參與其中。可邢州雪災(zāi)后的幾年,余潮生輾轉(zhuǎn)多地,一步步升官,一步步看清官場。 這時他回過頭看,才明白當(dāng)初自己在邢州察覺到的一絲異常,那一分他嗅出了苗頭,但因資歷尚淺、經(jīng)驗不足而沒有妄下定論的事,究竟是什么。 他從未真正貪墨府銀,但他并非真的不知曉。 趙輔又何嘗不知。 余潮生寫的那一封奏折,就是陳明自己從未貪賄,確與邢州案無關(guān)的陳情書。可趙輔問他的是“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真相”、“你只在奏折中說此事與你無關(guān),卻只字不提你早已知曉卻置身事外”。 余潮生不是蠢的,所以趙輔明白,他這個臣子早就知道了。 趙輔厭惡的,是十七年了,那一年他還親自去天壇祈福,心生惶恐。但如今回頭一看,這不是天災(zāi),更不是他趙輔德行有缺,而是人禍! 次日早朝,皇帝下旨,暫且罷免刑部尚書余潮生的官職,在家閉門思過。其余邢州案的罪官,也一律受到懲罰。牽扯最大的幾個,早已被大理寺抓進天牢,怕是只能在牢中殘此余生。 紫宸殿中,余潮生親手摘下自己的官帽時,左相徐毖手捧玉笏,目不斜視地垂眼看地,并沒有站出來為自己這個學(xué)生求情. 另一邊,右相王詮、尚書左仆射王溱等人也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從容不迫,仿若未曾插手其中。 唐慎站在三品官員的最前列,二品官員之后,他望著余潮生離開紫宸殿的背影,他忽然在想,余潮生到底知不知道,是誰害了他。 是王詮、王溱,他的恩師徐毖或許也在背后推波助瀾的一把,與他撇清干系。 但真正讓他得到如今下場的,正是他自己。 這世上當(dāng)官不易,當(dāng)jian臣不易,當(dāng)好官更不易。 王溱從未說過,但唐慎早已猜出,為何自兩年前起,王黨就布了這么大一個局,要摘了余潮生這枚徐黨棋子。 兩年前,趙輔病重,于龍榻上長眠不起,那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撐不過去了。連鎮(zhèn)守西北的周太師都時隔多年回京,探望皇帝病情。但那次趙輔挺過來了,可從那以后王溱便下定決心,定要斷了徐黨的左膀右臂。 趙輔終究是會死的,這一天或許并不遙遠(yuǎn)了。 三位皇子無論是誰繼位,都不會有趙輔那樣的魄力,以一己之力屏除朝堂政見,推行銀引司。當(dāng)年,還只有銀引司,如今更多了籠箱。前者早已顯現(xiàn)出對世家大族的威脅,后者只需要數(shù)年時間,就可顯出其改變社會的能量。 余潮生做的是一個好官,王溱要做的,便是一個jian臣。 唯有執(zhí)掌大權(quán),將朝堂上下變成一言堂,才可做想做的事,做該做的事。 好官不易,jian臣亦不易! 臨近過年,邢州一案鬧得盛京城沸沸揚揚,人人自危。先前西北大捷的喜訊被沖淡一些,再加上每日大雪封城,更顯得這偌大的城池?zé)o比蒼白冷寂。 唐慎奉旨進宮,離宮時,大太監(jiān)季福送他出門。 唐慎道:“公公身子可還好。如今天寒地凍,當(dāng)注意些身子?!?/br> 季福賠笑道:“勞煩唐大人掛心了。上次唐大人送來的藥膏,可真是靈藥。” 唐慎微微一笑。 之前唐慎送了紡織機織出來的新布進宮,第二天他就聽說了,他剛出宮,首領(lǐng)太監(jiān)季福就紅腫著臉,出了垂拱殿。這事十分蹊蹺,唐慎也不知道季福怎么突然就腫了臉,但他受到王溱的耳濡目染,想也沒想,就把珍寶閣中最好的金瘡藥送進宮給了季福。 季福因為把唐慎比作閹人,自己扇了自己十巴掌,本來還對唐慎心有怨氣。但得了這上好的金瘡藥,他心里的氣消了點,就對唐慎有意無意地說了當(dāng)日發(fā)生的事。 唐慎也十分驚訝,他沒想到自己在趙輔心中竟有如此地位。 當(dāng)日,唐慎就準(zhǔn)備了一份厚禮,送到季福在宮外的宅子。 季福還假意推脫,唐慎認(rèn)真道:“公公因我而受的傷,這便是我的賠罪禮。公公要是不收,可是還在生本官的氣?” 季福立刻收下了。 季福感慨道:“這雪下得忒大,唐大人路上小心?!?/br> 唐慎:“多謝公公。” 季福狀若無意地說道:“看到這雪,奴婢就想起,昨日官家批閱奏折的時候曾提過一句,今年這雪確實大得很,但北方早已習(xí)慣大雪,百姓們多有防范。這雪要是下在西南、下在邢州那些地界,怕是又要鬧災(zāi)了?!?/br> 唐慎抬起眼,看向他。 唐慎:“如今確實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