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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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洛都喜歡他的貴女多得去了, 若是都如她這般要死要活,非嫁給他不可,那顧粲納的妾室怕是連這承初宮都裝不下了?!?/br> 上官鸞攏了攏鬢發(fā), 眸含矜意的睨了鄭姝一眼。 鄭姝身份雖貴重,但終歸是不敵上官鸞, 她雖為她名義上的表姊,但她是臣,上官鸞卻是君。 她態(tài)度恭敬地頷首回道:“確是如此,都怨我家那庶妹不懂事, 殿下也知,妾身的娘最不喜莊氏那對(duì)母女,斷不肯來宮中去向皇后娘娘為我那庶妹請(qǐng)旨?!?/br> 上官鸞聽后, 略微掀了下眼眸。 她對(duì)顧粲仍存著情意, 但林氏那賤人仍活得好好的,他祖父林夙在朝中的地位一時(shí)不可動(dòng)搖。 景帝現(xiàn)下重用著顧粲,鄭家對(duì)其也一直大有巴結(jié)討好之意,鄭姝的五meimei雖為庶出,但好歹也是左丞之女, 再如何,都是要嫁予人做正妻的。 鄭家若肯自降身價(jià), 將自家美貌的妙齡少女送給顧粲做妾,他顧粲怎樣也得給鄭家這個(gè)面子,不好不領(lǐng)情。 最重要的是,林紈那個(gè)賤人活得太舒心了, 總得有那么一個(gè)人,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打轉(zhuǎn)。 讓她看著那鄭家庶女就心煩,最好氣得她一下子病死過去才好。 鄭姝小心地觀察著上官鸞的神色, 見她面上倏地露出了笑意,頗為不解。 上官鸞清咳了一聲,掩住了自己的異樣:“你那五meimei的名諱是何,相貌又如何?” 送給顧粲的女子也不能太差。 到底是什么樣的貨色,她也得過過眼。 上官鸞這般想著,只見鄭姝柔著聲音微微喟嘆:“唉,實(shí)不相瞞,適才我已帶著我那五meimei鄭妍去見了皇后娘娘,讓她過了過眼,但娘娘似是不欲插手去管這件事。而后妾身來見了殿下,因著殿下與她并不相熟,妾身怕她叨擾了殿下,就讓她在外面候著,沒讓她進(jìn)來?!?/br> 上官鸞聽后,微挑一眉,五官隨著眉宇的牽動(dòng),愈發(fā)明麗。 ——“哦?既然來了,那就讓本公主見識(shí)見識(shí)這癡情女子?!?/br> 宮女得令后去殿外喚鄭妍入殿覲見公主殿下。 上官鸞的美眸微微瞇了起來。 鄭妍生得容貌清麗,氣質(zhì)倒是與那林氏賤人一樣,病懨懨的,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但是容貌卻是不及她。 鄭妍是第一次見到上官鸞,瞧著她眸色不善,跪伏在地的身子略有些發(fā)抖:“民女見過公主……公主殿下金安?!?/br> 鄭姝微微蹙眉,笑著與上官鸞打趣道:“殿下見笑了,原是家中待字閨中的庶女,沒見過什么世面?!?/br> 上官鸞的面容笑意全無,卻揮了揮手,但也沒喚鄭妍起身,隨即冷聲問向地上跪著的她道:“你想嫁給顧粲?” 鄭妍面色一僵。 她之前聽過那些傳言,說是平嘉公主曾傾慕鎮(zhèn)北世子,只是礙于鎮(zhèn)北世子與藹貞翁主的婚約是先帝所賜,她二人這才沒能成婚。 她自是也聽過,上官鸞在宮中的跋扈和驕縱。 雖說父親鄭彥邦一向?qū)檺鬯2积R這公主就會(huì)對(duì)她做出些什么。 鄭妍支吾了片刻,卻沒答出個(gè)所以然。 真是個(gè)沒用的東西。 上官鸞在心里輕蔑著鄭妍,語氣竟是故作溫和:“聽聞母后不肯幫你?無妨,那顧中丞最喜歡的就是你這般的女子,柔柔弱弱,病病懨懨……你既算是本公主的表妹,本公主會(huì)求母后幫你的?!?/br> * 鄭姝和鄭妍退下后,上官鸞去了未央宮見了鄭皇后。 鄭皇后頭戴龍鳳珠翠冠,著真紅大袖衣,端坐在紅木圈椅上,正面容端肅地飲著茶。 聽罷上官鸞的請(qǐng)求后,她面色未變。 上官鸞在鄭皇后的面前仍是故作小女孩心性,她撒嬌道:“母后,兒臣看那五meimei也挺可憐的,您就允了這門親事,讓她到顧粲府上做個(gè)貴妾吧?!?/br> 鄭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茶釉的顏色透白,隱隱可見其中淺綠色的茶水,她反問上官鸞道:“你確定你是可憐你那表妹?而不是存了些旁的心思?” 上官鸞被皇后看破了心思,食指微彎,掩了下唇畔,隨即回道:“那顧粲眼下是父皇身前的紅人,還是諫院的御史中丞,若鄭妍能嫁予顧粲……” “住口?!?/br> 鄭皇后打斷了上官鸞的言語,她面色微沉地又道:“阿鸞,這件事不要再提,你舅父一心慣子慣女,卻不知你父皇現(xiàn)下已經(jīng)忌憚上鄭家了。那顧粲現(xiàn)下又是御史,你舅父三子的手上折過不少人命,保不齊他哪一天就會(huì)搜集些旁的證據(jù),再參你舅父一本?,F(xiàn)下災(zāi)事未平,你一定要切記,要謹(jǐn)慎行事,不可輕舉妄動(dòng)?!?/br> 上官鸞欲言又止地想要再說些什么,鄭皇后卻以身子有恙為借口到后殿休憩去了。 見實(shí)在說服不通鄭皇后,上官鸞心中卻起了別的念頭。 * 還未到冬日,洛都卻落了小雪,天倏地變寒。 顧粲從諫院回來后,林紈的身子雖好了許多,但仍是很虛弱,面色總是有些蒼白,人也瘦弱了許多。 屋內(nèi)燃了炭盆,林紈半躺在胡床上,隨意的翻著書卷,偶爾瞥一瞥影木窗外的雪景。 顧粲一不在身側(cè),又逢上病未全愈,林紈的心情總是有些低落和寂寥。 這時(shí)。 元吉進(jìn)了室,他隔著云繡紅梅的屏風(fēng),詢問林紈道:“世子妃,寧國公府鄭夫人來府,說是攜了禮來拜訪您?!?/br> 林紈翻書的動(dòng)作微頓。 寧國公府? 林夙與寧國公的人只算是點(diǎn)頭之交,她之前身體一直都不好,也沒與這些勛貴世家的小姐有往來。 而寧國公的夫人,那不是鄭彥邦的大女兒?jiǎn)幔?/br> 元吉見林紈不言語,又問:“世子妃…您要見嗎?” 香蕓和衛(wèi)槿在一側(cè)伺候著,也是面面相覷。 林紈回道:“那就請(qǐng)她至正廳稍坐。” “是,小的這便去傳話?!?/br> 林紈不明寧國公夫人鄭姝的來意,香見幫她斂妝時(shí),想在她的頰邊抹脂,想讓她的氣色看著好一些。 林紈卻沒讓她上任何妝面,故意露著這副憔悴的病容。 香見不解。 林紈的心中卻有自己的打算。 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寧國公夫人的母家是鄭家人,那她來此,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紈并不清楚,她這番來府,到底是沖著她來的,還是沖著顧粲來的。 至正廳后,林紈得體地與鄭姝寒暄了幾句,自是也注意到了,她身后跟隨的那位美貌少女。 那少女雖站在鄭姝的身側(cè),但林紈看她的衣著打扮和氣質(zhì),覺得她絕不是一名丫鬟或女使。 看了盞茶后,林紈故作語氣虛弱地問:“不知鄭夫人至我府上,到底是為何事?” 鄭姝尷尬地笑了笑,做為掩飾。 鄭妍瞧著林紈憔悴的病容,說上幾句話就像要斷氣似的,心中覺得此女活不了多久。 如果她死了,那她也當(dāng)不了多久的妾室,這般想著,她的神色還是故作了副怯態(tài)。 林紈眉目微顰地看向了鄭妍。 這時(shí),鄭姝向鄭妍使了個(gè)眼色。 鄭妍立即跪在了地上,一副恭敬地模樣。 林紈眸色微變。 心中大抵已經(jīng)猜出了這鄭氏姐妹的意圖。 只聽見鄭姝抽出了塊帕子,故作泣聲道:“我這五meimei是個(gè)癡情的可憐孩子,一心傾慕著鎮(zhèn)北世子,前段時(shí)日險(xiǎn)而鬧了自盡。雖說翁主您嫁予了世子,但這傻孩子仍是不改癡心,想著能來府上做世子的一個(gè)妾室也好。” 林紈面色平靜,香蕓和衛(wèi)槿的神色都是微微一變。 鄭妍也跪在地上,小聲地哭了起來。 林紈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姐妹倆個(gè)跑到她的府上來哭訴,倒像是她給這二人受了委屈似的,她命香蕓道:“去,將五小姐從地上扶起來?!?/br> 鄭妍掙開了香蕓,輕泣哀聲道:“世子妃如若不同意,我萬萬不敢起身?!?/br> 林紈耳垂懸著的白玉髓耳墜泛著瑩潤(rùn)的光。 鄭姝哭哭啼啼,無非就是覺得她性子軟,她說幾句話,她便會(huì)可憐這個(gè)鄭妍,同意她嫁進(jìn)來,順便再吃盞妾室茶。 可她憑什么可憐她? 難道就因?yàn)樗矚g顧粲,她又鬧過自盡,她就一定要讓她進(jìn)府,不讓她進(jìn)府就是狠心冷血? 林紈靜默著,沒有言語。 她在想,鄭氏姐妹不會(huì)敢冒然到府上來擾她,那到底是誰在背后給她二人撐的腰? 鄭姝見林紈不語,悄悄與鄭妍交換了下眼色。 隨后,鄭妍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幾個(gè)頭,香蕓忙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林紈看著鄭妍叩首,卻扶了扶額。 她身子并不難受,現(xiàn)下的病容和病態(tài)全是故意裝的。 鄭妍哭求道:“我知道世子妃心里不爽利,覺得很對(duì)不住世子妃,之前我也想過放棄,想著就這樣了此殘生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但我長(zhǎng)秭和父親實(shí)在心疼我,去宮里求了皇后娘娘。現(xiàn)下,我與世子的婚事是娘娘應(yīng)允的,世子妃若是拒絕……若是拒絕……” 林紈的語氣虛弱卻不失平靜,她打斷了鄭妍的話,反問道:“你既是說,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那為何不見鳳旨?宮中傳話的公公為何沒能來府宣詔?” 坐在圈椅上的鄭姝微蹙了下眉。 那日二人離開承初宮后,上官鸞差人向她傳了話,她只說皇后默許了這件事,卻沒提到過這鳳旨和傳話太監(jiān)。 鄭姝只得回道:“世子妃是聰明人,應(yīng)該一點(diǎn)就透。這件事皇后娘娘不方便直接出面,自是等著世子妃一口應(yīng)允,把我這五meimei直接收入府中?!?/br> 此事到底是不是皇后之意,林紈心中存著疑慮。 這時(shí)。 鄭妍跪著,用膝蓋爬到了她的身前,拽住了她的腿,不顧一切地苦苦哀求道:“世子妃,您就允了我的一樁心愿吧,我只要能做世子身側(cè)的一個(gè)女人便好。我入府后,斷不會(huì)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定會(huì)好好服侍您和世子的?!?/br> ——“我不用你來服侍我?!?/br> 一道清冷的男音傳來,鄭妍循著那聲音望去,心跳登時(shí)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