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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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沉默,低微的琴音。 漸漸地,從血中忽而飛出了一只只蝴蝶。 經(jīng)典的《化蝶》樂聲響起,令觀眾不禁恍然:原來這終究是梁?!瓉磉@畢竟是梁祝! 便是劇中改了角色姓名、顛倒故事敘事,乃至改了情愛雙方,可生死相隨的感情又何曾能變,怎么能變? 唯有死亡才能永恒地銘刻深情。 但是,就在眾人心中產(chǎn)生這明悟之時…… 呆立臺上的祝英臺忽然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他拿出一枚玉佩,說:“我幼時曾得仙人贈予這玉佩,言道未來我可實現(xiàn)任意一個愿望。我本想許愿功成名就,又或者擁有嬌妻美妾,可現(xiàn)在……我竟是要為了無關(guān)的兩人用了!” 他揚起手,狠狠摔碎了玉佩! ——呼啦。 一點陰影飛出,幾根鶴羽飄下。 ——“看,是白鶴!” ——“好大啊……難道真的是仙鶴?” 大白鶴優(yōu)雅地落在臺上,揚起翅膀一推,就輕而易舉地推開了沉重的棺材板。 看得臺底下的人一愣:這到底是棺材太輕,還是……難道這暗示著,馬文才的棺材板真的壓不住了? 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大白鶴沖著棺材里面的人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并勉為其難地彎下脖子,用長長的喙啄了一下“馬文才”。 隨后,仙鶴張開雙翼,仰天清鳴。 眾人屏息凝視,只見臺上那氣絕的苦命鴛鴦竟然果真漸漸有了氣息,終于活了過來! 樂曲也隨之一變。有唱詞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br> 最后便是復(fù)活后的大團(tuán)圓結(jié)局。 對故事本身而言,至化蝶為止已經(jīng)結(jié)束,加這個結(jié)局一來是增添一些傳奇色彩,二來更多是為了迎合觀眾情緒。自來人們都熱愛歡歡喜喜的大團(tuán)圓結(jié)局,而悲劇后的圓滿收場更能讓人產(chǎn)生滿足感。 扶風(fēng)城的居民們也不能免俗。 終曲落幕,演員上臺謝幕。臺下掌聲如雷,不少人還是汪著眼淚拼命鼓掌。 幕后配樂的陳楚楚也終于舒了口氣。她擦了擦額頭緊張的汗,同顧思齊相視一笑。 忽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再仔細(xì)看去,卻又仍是黑壓壓的人群。 她摸了摸懷里的小貓面具,想起剛剛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中千頭萬緒,一時難以明了。 誰不怕死? 可在文人筆下的深情中,生死不過一擲輕,陰陽從不兩相隔。 情之一字……真能到這樣的地步么? …… 人群早已將舞臺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謝蘊昭他們也把位置讓給了真正的觀眾。 她手里仍牽著師兄的衣袖。 是以衛(wèi)枕流想抬起手時,竟然沒能成功。 她側(cè)頭問:“怎么,你也看哭了?” 他一怔,又一笑,溫言道:“師妹說什么便是什么?!?/br> 又看向臺上,真心贊道:“柳師妹選的唱詞都選得十分貼切。我雖不至于淚濕衣襟,卻也頗為感慨?!?/br> “我也覺得很不錯。柳師姐在這方面真是有天賦,她徹底是被修道耽擱了。” 謝蘊昭調(diào)侃一句,又看向另一頭:“九千公子來做什么?” 原來九千公子也已經(jīng)悄悄來到現(xiàn)場。他稍微做了些偽裝,打扮得還十分低調(diào),四周人們專心節(jié)目,也沒人在意他。 他也在鼓掌,聞言一本正經(jīng)道:“我是來特意給meimei鼓勁的。還有你臉上……” 他仔細(xì)看了看,了然道:“蜃精賣的面具?她卻是又宰了個冤大頭,回頭我好好說說她?!?/br> 他似乎和那愛抽水煙、愛做生意的萬年妖修頗為熟稔。 蜃精賣的面具頗為神異,如果使用者不信誰,那對方看見的就只能是自己想象的虛假容貌。 九千公子就笑了笑,說:“我還要加倍表現(xiàn),讓meimei相信我才是?!?/br> 衛(wèi)枕流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卻是將謝蘊昭拉過去,自己站在了兩人之間。 “……真是小氣,那是我meimei?!本徘Ч鱼馈?/br> 劍修含著笑,溫聲道:“她自幼叫我哥哥,后來又叫我?guī)熜?,敢問九千公子,她叫過你什么?” 堂堂九千家的繼承人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后,他只能哼道:“衛(wèi)道友,我今天來也是特意看看你,原來你果真已然進(jìn)階玄德。你既然有這能耐,便也請你時刻護(hù)持我meimei,別讓她遇到危險?!?/br> 謝蘊昭敏銳地察覺到什么,探頭問:“九千公子此言何意?” “九千公子……哼?!鼻嗄暧钟昧Φ闪艘谎蹌π蓿D(zhuǎn)眼對meimei言笑晏晏,“上次走得匆忙,沒能同你細(xì)說。當(dāng)時來的是九千家的家主,也就是我的父親……別多想,從血脈而言,他也是你的父親。但因為一些原因,我不愿意讓他見著你?!?/br> 他們說話前,衛(wèi)枕流早已隨手布下靜音陣法,將幾人談話內(nèi)容限制在內(nèi)。 “我對他沒什么興趣……不過,你的意思莫非是覺得他很危險?為什么?”謝蘊昭問,“我那天看見沈佛心了,是不是?” “我尚不清楚沈佛心為何會在他身邊。那個人和之前修佛塔的龍象寺大和尚關(guān)系并不和睦,他跟著家主,說不定也和……” 九千公子神情陰郁下來,幾番欲言又止,終于還是道:“我懷疑一些事情,但他到底是我父親,我也不冤枉他。待我證實后再告訴你。總之,meimei,你不要讓他見著你……你和母親長得太像了。雖然有衛(wèi)道友在你身邊,我卻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沈佛心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人為他出力?” 這兩天謝蘊昭也聽說了一些九千家的事。 九千家實行的也是嫡長子繼承制,然而,九千家主身為嫡長子,自身還具備一點靈根、有一些修為,雖然不足以對敵,卻足以延緩衰老、擴展壽數(shù)。他本人也展露過相當(dāng)程度的經(jīng)商才華。 然而,這樣一個人卻被其父、也就是九千公子的祖父直接冷落一旁,而想讓九千公子繼承家業(yè)。 傳說中,這和二十年前發(fā)生的事有關(guān)。 九千家主與其妻曾是南部有名的神仙眷侶。九千家主在外支撐家業(yè),九千夫人就在家中打理內(nèi)宅、維系人情往來。 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又都聰敏過人,還是青梅竹馬,自然恩愛非常。 但二十年前,九千夫人患上急病,一夜離世。九千家主被這件事?lián)舻梗痛艘货瓴徽瘛?/br> 自那之后,他無心管理家業(yè),改信佛門,成天吃齋念經(jīng),又踏遍大地四方,說要為亡故的夫人祈福,愿她來世活得幸福美滿。 扶風(fēng)城中說起九千家主,無不感慨他的深情,又惋惜早早香消玉殞的九千夫人。 但看九千公子的表現(xiàn),就知道其中另有隱情。 謝蘊昭還要追問,卻見師兄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握緊了她的手腕,又問九千公子:“你說的事莫非和某些失蹤案有關(guān)?師妹和那些受害人之間有什么共同之處?” “原來你們也知道?”九千公子有些意外,表情更是復(fù)雜起來,“對,我也是兩年前才有所懷疑。近來發(fā)現(xiàn),失蹤的女子都有某個地方與家母極像。” 衛(wèi)枕流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謝蘊昭若有所思:“所以和夫人越像,就越容易倒霉?怪不得你不叫我露臉?!?/br> “要真是他,那真是家門不幸,我希望……不說了?!本徘Ч訐u了搖頭,“不過,我希望meimei遠(yuǎn)離他,并不只是因為這件事。” “還有什么?” 他總算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種事我向來不愿意對人提起,但既然是meimei,也該叫你知道。二十年前我十四歲,早就能夠明白事理。我記得……” “公子,原來您在這里?!?/br> 一道嬌柔的女聲傳來,好似明珠落盤、環(huán)佩琳瑯;既有成熟女子的婉轉(zhuǎn),又有天真少女的明快。 只聽聲音,便知道這是個大美人。 再看其人: 一襲紅裙,青絲如云;巧笑倩兮,明眸善睞。 美人有一雙含煙帶霧的迷離妙目,嗔視有情。此時,她便用這一雙盈盈妙目看過謝蘊昭二人,又去瞧九千公子,柔聲道:“公子,原來您不去看我的演出,便是來這兒給別人捧場了么?可叫我好找?!?/br> 九千公子見了她,竟然露出了幾分心虛的神色。 他干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我只是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隨便轉(zhuǎn)轉(zhuǎn),也不肯去我那兒么?” 美人調(diào)笑一句,卻也并不真的在意。她含笑對謝蘊昭一禮,說:“見過二位道友。我叫商依依,本為蓬萊萬法宗的妖修,現(xiàn)在正給危樓打工,暫且跟著公子做事?!?/br> 從氣息來看,她也是神游境,只是謝蘊昭還看不出她的原身。不過這般貌美又風(fēng)情萬種的大美人,倒是十足十地符合世人對妖類的想象。 商依依身上氣息清正,顯然是妖族道修。 “我是謝蘊昭,這是我?guī)熜帧娴纻H,衛(wèi)枕流。” 謝蘊昭察覺到師兄輕笑一聲,還輕輕撓了撓她的手心。她好險沒臉紅,卻見商依依笑容更盛,似乎看出來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 九千公子倒是在邊上瞪眼,顯然不爽得很。商依依也不理他,只問謝蘊昭:“你們明日可要來看我的演出?距離此地不遠(yuǎn),我精心排練了許久呢。” 她嫣然道:“這可是公子親自cao刀的劇本?!?/br> 謝蘊昭醒悟過來,看向那個正磨牙不已的青年:“你說贊助的參賽者,就是商道友?” 她一看過來,青年就立即端正神色,擺出個好哥哥的模樣。 “正是依依。”他想了想,又道,“你們?nèi)粝胫喇?dāng)年發(fā)生的事……與其由我干巴巴地說明,不若明日你們?nèi)タ戳艘酪赖难莩觯隳苤獣?。?/br> “你這樣……我會懷疑你故弄玄虛的?!?/br> 說罷,謝蘊昭也不再看九千公子那瞬間宛若雷劈的表情,又問商依依:“商道友演的什么?” 妖族美人嫣然道:“雖然不比這梁祝有趣,卻也是個值得一看的故事。叫作……” “……《鳳求凰》?!?/br>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