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396.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沈流嵐其實不吸煙,但此時他面前的煙灰缸里卻塞滿了燃盡的煙頭。 這些煙頭就如同他心里的恐懼和焦灼,密密麻麻,無法逃出生天。 死士天快亮的時候給他來過電話,因此他得知,沈齊賢雖暫無生命之憂,但關(guān)押他的房間里,放了一圈炸藥,想沖進去救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從綁匪敢上門談價格這個舉動來看,沈流嵐知道這不是一般的悍匪,他的所有套路都與正常綁匪相反,也因此,沈流嵐賭他不會動沈齊賢。 這是個令人煎熬而又窮途末路的賭注。 沈流嵐甚至不敢想象,沈齊賢萬一有什么閃失,他們一家該何去何從。 因此,他只能篤定,他和殷雅霓的兒子,會平安回來。 早上十點鐘,沈流嵐獨自一人回了嵐霓園。 他的心情依然焦灼,以至于沈齊賢那串熟悉的號碼打過來時,他竟有一刻的晃神。 “沈先生,早上好。您昨晚睡得好嗎?” “還不錯,我兒子睡得好嗎?” “我讓他跟您打聲招呼,您稍等片刻?!彪娫捦蝗混o了下來,想必是綁匪將電話拿給了沈齊賢。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沈齊賢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爸爸,早上好,我很好,沒事。告訴mama和meimei,不要為我擔(dān)心……” 話還未說完,手機便再次回到綁匪手中。 依然還是那低沉骯臟的嗓音:“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令公子和沈先生您一樣冷靜理智,才不到十歲的娃娃,竟然一點都不哭。倒是您那司機,早已哭暈了幾回?!?/br> 沈流嵐的心情其實非常緊張,他的鎮(zhèn)定全都是強裝的。 此時,他沒有心思繼續(xù)和綁匪聊天,他只希望綁匪盡快把錢取走,盡快放了沈齊賢回來。 綁匪見他沒說話,亦自知討了沒趣,只能悻悻然地問道:“我可以過來取錢了嗎?” “已經(jīng)準備好五億美元和二十億人民幣,全都是現(xiàn)金,你可以過來拿了?!?/br> 得到沈流嵐的回復(fù),綁匪興高采烈地開著自己那輛套牌車打算再次前往嵐霓園。 而他的同伙卻有些擔(dān)心,不希望他一人前往。 此時他突顯出了過人的膽識,非常自信地說:“你們沒有研究透這些富人的心態(tài)。人窮的時候,錢比命重要。人一旦有了錢,命就比錢金貴多了。你看沈沈流嵐是海門首富,錢多得恐怕數(shù)不清呢,可是他又有幾個兒子呢?而多少錢才可能買到兒子的一條命?我研究過以前那些綁架案,很多不成功就在于,花費了很多心思在如何要贖金的方法和取贖金的過程上,結(jié)果時間拖得太長,以至于夜長夢多誤了事。像沈流嵐這樣在商海里翻騰起來的人,也一定是膽識過人,他不會把錢看得比兒子重要。今天,我親自登門去和沈流嵐談判,就是讓他看看我的膽量,也表示我一份誠意。我相信事情會很快解決的,你們等我的好消息吧。” 綁匪雖然是亡命之徒,但他不崇尚暴力,舉凡能夠智取的話,他就不會動武。 此時他一個人單槍匹馬赴會,臨走的時候拿上了沈齊賢的那只手機,以防隨時要聯(lián)系沈流嵐。 很快,綁匪就到了嵐霓園。 沈流嵐正安靜地站在花園里等他,腳邊是一袋一袋的現(xiàn)金。 昨晚裝了一千萬美金回去,因為錢不多,所以他自己的車就能裝,但早上這5個億實在是太多了,于是沈流嵐還很貼心的給預(yù)備了一輛大工具車。 綁匪開著沈流嵐的工具車,裝著5億美元和二十億人民幣走了。 他們約定,下午4點,再來拿剩下的5億。 綁匪帶走的這二十億人民幣,是海門各大銀行一早送過來得。 而這五億美金,全都是沈流嵐放在度假中心地下室里以備不時之需的。 這一往一返,很快就到了下午約定好的時間。 第二次取錢的時候,綁匪還帶了一個同伙,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運5億現(xiàn)金實在是有點累。 還是只有沈流嵐一人站在嵐霓園的花園里等著他,腳邊依然是一袋一袋的現(xiàn)金。 兩名綁匪在沈流嵐的幫助下,很快將5億元的現(xiàn)金都裝進車里。 離開之前,與沈流嵐接洽的綁匪走上來和他握手道別。 他問沈流嵐:“我這樣搞,你會不會恨我?” 縱然此時,沈流嵐心里想將他立即千刀萬剮,可一想到兒子在他手上、關(guān)在滿是炸藥包的房間里,他的臉,就自然而然地撐開笑容,并且以十分親切的語調(diào)回答對方:“我不會的,因為今天你放了我沈流嵐的兒子,就等于給了我一個大面子。日后,你有什么困難,或者你想做生意想發(fā)財,隨時可以來找我?!?/br> 聽了沈流嵐一席話,綁匪似乎有些動容,竟人性地說道:“沈先生,我記住了你的言而有信,你也可以記住我的言而有信。我保證,我和這個組織,從此不會再sao擾你家人!” 此時,沈流嵐還不忘了給對方一些投資建議。 他叫住了要走的綁匪,說道:“請留步,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綁匪回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沈流嵐,“沈先生,請說,我洗耳恭聽?!?/br> “我不知道你們將怎樣去用這筆錢,但我想給你一個建議。全球有許多發(fā)展中國家在未來的十年,將全面進入人工智能時代。而目前,人工智能技術(shù)最發(fā)達的國家在美國。你可以拿著這些錢,到美國投資人工智能產(chǎn)業(yè)。這樣,你必然是比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領(lǐng)先,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三代人,都將富賈一方?!?/br> 沈流嵐的這番金玉良言,有兩個目的。 一是,希望這些綁匪從此正正當(dāng)當(dāng)做上生意,并且利用他指明的這條路發(fā)家致富。這樣,將來有很大幾率不會成為威脅。 二是,如果這些人仍然心存歹意,而他在此時,盡量將他們引到美國,往后要收拾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而綁匪對于沈流嵐的話,只是“呵呵”一笑,便發(fā)動了車子,離開了嵐霓園。 車開出不遠,他打開車窗探出腦袋,朝沈流嵐喊道:“今晚令公子回家?!?/br> 回到關(guān)押沈齊賢房間的綁匪,開始命令同伴收下那些彈藥,并且對沈齊賢說:“你爸爸講信用,錢我們拿到了。而我也會講信用,晚上就放你回家?!?/br> 聰慧的沈齊賢卻沒有歡呼雀躍,他只是帶著防備的眼神,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綁匪的同伴因為錢分得少,而起了另外的歹意。 他們要求與沈流嵐談判的綁匪拿著錢退出這場游戲,但要留下沈齊賢。 那些綁匪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個個都想效仿他前往嵐霓園與沈流嵐談判。 畢竟,面對那么一大筆贖金,沒有人不眼紅。 最后,在綁匪起內(nèi)訌的時候,沈流嵐埋伏在附近的死士趁機沖入,避開危險的彈藥,一舉將一窩綁匪抓獲。 當(dāng)天晚上,沈齊賢就被安全地送回了嵐霓園。 沈流嵐早在兩個小時前便接到了電話,那時,他將住在lanni酒店里的殷雅霓及孩子都接回了嵐霓園。 沈齊賢進門的時候,殷雅霓與沈流嵐正惶惶不安地坐在廳中等他。 “咔擦”一聲,大門打開,渾身臟兮兮的沈齊賢大喊著:“爸爸mama,弟弟meimei,我回來了!” 面對哭著展開雙臂迎接他的殷雅霓,沈齊賢卻第一時間撲進了沈流嵐懷里。 依然還是那稚嫩卻又堅強的聲音:“爸爸,我回來了,讓你擔(dān)心了?!?/br> 而繃著一張臉的沈流嵐,此時卻轉(zhuǎn)了個角度,巧妙地背著殷雅霓和小女兒,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殷霏寒雖然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但她卻也從殷雅霓不斷流著淚的狀態(tài),知道了哥哥肯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此時見到哥哥平安回來,她心有感慨,輕輕地跑了上去,抱住了大自己一分鐘的哥哥。 殷雅霓看著兒子分毫不傷、平安回來,看著抱頭痛哭的三父子,她原本就紅著的眼眶,此時淚更盛。 沈流嵐將一雙兒女擁進懷里,一雙手分別撫摸著他們的頭發(fā),眼睛看向不遠處的殷雅霓。 他悄悄低頭在一雙兒女的耳邊說道:“齊賢,mama也很擔(dān)心你,你過去抱抱mama?!?/br> 聽話的沈齊賢,正想離開沈流嵐的懷抱,去擁抱殷雅霓。 然而此時,殷雅霓卻已經(jīng)蹲下身,將他和殷霏寒一起撈進了懷里。 . 當(dāng)天晚上,沈流嵐連夜將妻兒送回了南城,并留下四名保鏢,兩班倒在暗處保護著他們。 而當(dāng)他再次返回南門,并且到達押房時,已是半夜。 幾名綁匪的彈藥和槍械全被剿光,人被關(guān)在籠子里,太陽xue旁頂著黑幽幽的槍口。 穿著黑襯衣的沈流嵐背著雙手,緩緩步入房間,臉上的陰鷙,怕是連倒掛在門外樹上的蝙蝠,都會不寒而栗。 一眾小綁匪見到他進來,開始囔囔:“沈老板,我們都沒有傷過你兒子,你怎么能出爾反爾,將我們抓起來?” 正對著三個大籠子的前方,放置著一塊黑色羊皮單人沙發(fā)。 沈流嵐并未理會他們的叫囂,兀自窩進了那塊象征王者的沙發(fā)。 他帶著審判的眼神,看向那一個上門與他談判的綁匪。 “這幫烏合之眾就是你口中的組織?”沈流嵐問。 綁匪看著他,笑了笑,“是的,讓沈先生見笑了?!?/br> 沈流嵐抬了抬手,指著中間那個綁匪說道:“他留下,其他人關(guān)到別的房間去!” 不了多久,房間終于安靜了下來。 沈流嵐還未開口,對方卻先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沒想到,我能再次與您相談,即使這是用我一命換的,也值了!我真的是太崇拜您了,從十年前在美國見過您一面到現(xiàn)在,我在心里一直記著您。您的成就、您的氣魄、甚至是您活著的姿態(tài),都是我心生向往的......” 其實,沈流嵐早就看出他有傾訴強迫癥及表演型人格,甚至還有些焦慮。 這種人格,善于交談,喜歡傾訴,需要表演,不管對象的身份是什么,只要對方表現(xiàn)出愿意傾聽,他就能掏心掏肺。 沈流嵐看著他那已然進入了談人生的狀態(tài),終于不得不打斷了他。 “我猜,這是你第一次做綁架案?” 對方吃了一驚,“沈先生怎會猜到的?” 沈流嵐輕笑一聲,轉(zhuǎn)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聲音低沉緩慢,沒有半絲溫度:“因為你太蠢了,注定活不過第一票?!?/br> “......” 抬起頭的沈流嵐,剛才還笑著的臉,此刻卻只剩下殘血的味道:“說吧,為什么要綁架我兒子?還有,你與warship集團有什么關(guān)系!” 聞言,對方從剛才的一臉驚詫,瞬間變?yōu)槿缧〕蟀愕膗字嘴角。 那卡著老痰的聲音,此時因為放下先前偽裝的人格,而顯得有些雌雄難辨。 這聲音,縱使商海翻滾多年、游歷了全球的沈流嵐,亦有些驚駭。 “我對您的公子沒什么興趣,原本就是想還給您的。而您給的那些錢,有一大半也不過是想好好打發(fā)跟我干了這一票的兄弟們。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跟您交個朋友。所以后來,他們還想利用令公子威脅您,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br> 對方說得一臉誠懇,沈流嵐只是笑著看他,并不說話。 表演型人格發(fā)現(xiàn)觀眾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表演得愈加賣力。 “沈先生,我真的是非常崇拜您。令公子的事情,其實我想做個人情的,想以此跟您成為朋友,甚至常伴您左右?!?/br> “您給我的那筆錢,我也會聽您的話,好好投資。希望將來有一日,我在某個領(lǐng)域,能成為有資格與您說得上話的那種人......” 十分鐘后,沈流嵐的手機進了一封郵件。 郵件里有n張不堪入目的同性照。 沈流嵐看著照片中那張算得上年輕的臉,再看向此時關(guān)在籠子里那張有著溝壑的臉,一時間竟無法將兩張臉重合。 對方依然在表演著小粉絲的劇目,沈流嵐耐心喪盡,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跟巴爾克曾經(jīng)是戀人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