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似是怕吵醒她，側(cè)身背對(duì)著她，她迷離間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乖?！?/br>
    “你醒了?！绷秩坏穆曇袈詭v，輕輕轉(zhuǎn)過身子，穆涼就將她攬入懷里，摸了摸她的冰冷的臉，“早些睡?！?/br>
    “嗯?！绷秩粦?yīng)了一聲，貼著她合眼，快速睡去。

    穆涼醒得遲了些，天色方亮，林然就不見了，她自己撐著起身，喚來宮人梳洗，整理妥當(dāng)好，帶著名單就去了郡主府。

    冬日寒冷，稚子就被圈在屋里不讓出門。穆涼到時(shí)，至微方在吃早飯，坐在榻沿，晃悠著兩條小短腿，見到她推門而進(jìn)，喜不自禁地沖了過去。

    穆涼俯身抱住她，左右看了一眼，“就你一人嗎？”

    “你見到我，還不滿足嗎？我一人，抵得上很多人了?！敝廖欀碱^，在穆涼額頭上親了親，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小白牙。

    穆涼抱著她回榻，從乳娘手里接過米粥，一口一口喂給她吃：“你阿婆近來可好？”

    “她好不好，我也不曉得，但是我曉得至微近來很好。”至微瞇著眼睛一笑，肌膚白嫩，倒與林然幼時(shí)有幾分相像。

    穆涼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小鼻子：“你好不好，日日有人同我說，無需再問你。”

    話說完，她就吩咐宮人去看看太后的去處。

    至微看著宮人退了出去，不樂意道：“你不是來看我的，是來看阿婆的?！?/br>
    “將你二人一道看了，豈不更好。近日學(xué)了什么書？”穆涼換了話題，不與她說著家常話，不如問一問近日所學(xué)，好堵住她那張嘴。

    一句話果然問住了不愛學(xué)習(xí)的人，米粥包在嘴里，支吾半天，聽不清她說什么。穆涼耐著性子等她咽下米粥，也不再喂了，正色道：“咽下去再說話?！?/br>
    “阿娘曾說，食不言寢不語，娘親不該這個(gè)時(shí)候問我話?！?/br>
    至微言辭清晰，語氣稚嫩，乍聽在理，可仔細(xì)去聽，就知她在逃避穆涼的問話。

    穆涼也不惱，頷首道：“是我的錯(cuò)了?！?/br>
    直到至微吃完米粥，婢女將早膳撤留下下去，她都沒有再說話。至微心虛，一見撤了早膳就爬下榻，拉著穆涼的手：“我們?nèi)ヒ姲⑵?。?/br>
    “不急，婢女去尋了，我們說說你近日學(xué)了些什么，可好？”穆涼淡笑，伸手至她腋下，又將她抱回榻上坐著，動(dòng)作輕柔，語氣卻冷了兩分：“長(zhǎng)者問話，左顧右盼，可有規(guī)矩？”

    至微到底無理，被迫坐得端正，直視穆涼：“娘親今日心情不好嗎？為何一來，就兇至微？”

    “哪里兇了？”穆涼頭疼。

    “哪里都兇，你剛剛皺眉了，語氣嚇人。若你幾日不見阿娘，定會(huì)牽著她

    的手，親親她，哪里舍得兇。”至微不平，努力抬高胸脯，小嘴撇了撇。

    穆涼頓愕，望著她幾眼，努力解釋道：“你乖嗎？”

    “至微很乖?！敝廖⒖隙?，意態(tài)天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

    “不知近日所學(xué)，哪里乖了？”穆涼語態(tài)肅然，真想將眼前的淘氣的孩子帶回宮去，在太后面前就像是脫韁的野馬，無人管問了。

    至微就不敢說話了，低聲道：“阿婆教我四書五經(jīng)了?！?/br>
    “那你可記得什么？”穆涼語氣微緩。

    “不記得了，我背了，可是過幾日就不記得了?！敝廖⑽?。

    穆涼道：“溫故而知新?！?/br>
    至微咬咬牙，抬首望她，眉眼靈動(dòng)，一生氣，臉色就染了幾分紅暈，哼唧道：“你就曉得兇我?！?/br>
    “你不乖，自然要兇?！?/br>
    “阿娘也不乖，舅公說她要調(diào)走崔大夫，不好好吃藥，你怎地不兇她？”

    穆涼不知此事，面露詫異，順著她的話去問：“你從哪里聽來的？”

    至微歪了歪腦袋，想過一陣后，漆黑分明的眼轉(zhuǎn)了轉(zhuǎn)，認(rèn)真道：“是昨日里舅公說的，說是讓崔大夫帶舅公去尋醫(yī)，可是舅公猜測(cè)出不對(duì)。”

    至于哪里不對(duì)，穆涼就沒有再問了，她默然嘆氣，摸著至微的腦袋：“舅公多半猜錯(cuò)了，他腿不好，阿娘令崔大夫帶他去找大夫，并沒有錯(cuò)的?！?/br>
    至微說不出話來，也不知是誰對(duì)誰錯(cuò)，呆了呆，依舊堅(jiān)持道：“你也要兇一兇她。”

    穆涼不想同她說話了，揉揉她腦袋，“我們?nèi)ヒ姲⑵拧！?/br>
    ****

    郡主府與往前一樣，格局沒有變過，陳知意在廊下坐了很久，手畔的熱茶早就涼了。

    冬日里寒冷，她也感覺不到冷意，眸色染著幾分冷意，耳畔多了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用猜就知是誰來了。

    至微松開穆涼的手，小跑著過去，撲進(jìn)她懷里，小聲地告狀：“娘她兇我，很兇?！?/br>
    穆涼在臺(tái)階上站立，從婢女手中接過名單，也不顧及至微的告狀，低聲道：“您的吩咐，我已經(jīng)照辦了，這是擇出來的名單，具體還得問過公主的意思?！?/br>
    陳知意接了過來，也并沒有去看，反遞給婢女，隨意道：“待她來了，我問一問?！敝廖⒃谒龖牙镢@了鉆，她笑道：“可隨你娘親回宮去？”

    “不去，娘親偏心，不兇阿娘，反來兇我?！敝廖⒉豢?，抱著她的脖子不放，親昵地蹭了蹭，就是不肯回頭去看穆涼。

    陳知意知她受不得拘束，無奈道：“你若不偷懶，無人兇你，我無暇管你，你隨皇后回宮去，何時(shí)不偷懶了，何時(shí)再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