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涼姿態(tài)婉約，氣質(zhì)如華，一言一行在理，一顰一笑都讓沈杳感覺自己低俗，難敵她一分。

    沈杳苦悶半晌，仍舊堅持道：“她很好?！彼男σ饬忌?，容色秀麗，待人也不擺架子，哪里不好，她覺得好就可。

    她落寞離去，神色凄楚，穆涼陡然覺得自己棒打鴛鴦，其心可誅，笑過一聲，吩咐管事道：“你去送些好茶，與沈東家說一聲，沈杳的點心口味很好，繡坊沒有什么珍貴的回禮，就擇些茶送去?！?/br>
    茶送去對面的商鋪里，沈懷見到茶后，先是不解，后聞管事得體的話后，恍然大悟，連忙致謝，親自送了管事出門。

    茶道，從來都是高潔之人愛的，沈懷不愛，對茶亦不上心，但見茶色與品質(zhì)，猜測此茶不俗，又喚懂茶之人來品。

    那人卻道：“此茶江南尋不見，洛陽城內(nèi)可有一品，一小罐茶可在鎮(zhèn)上購置一間府邸?！?/br>
    沈懷吃驚，不知對面繡坊東家的意思，沈杳的點心不值錢，難不成另有心思？

    他不理解，穆靈其時并無其他心思，只是為林然善后罷了，無意中的舉動讓沈杳陷入困惑中。

    沈杳貿(mào)然送點心，到底是想給林然的，她雖擋下，若說出去，旁人就會誤會，倒不如誤認(rèn)為是送給繡坊，繡坊以茶回贈。

    兩家之間互有往來，也不是大事。

    可管事送去的茶價值不菲，讓沈懷誤以為她有旁的心思了。

    ****

    前幾日，林然想去青山寺廟，吵了兩日，穆涼擇了一陰沉之日，帶著她出城。

    夏日就算沒有太陽，也有幾分炎熱，馬車逼仄，不如郡主府的寬敞，穆涼淡然處之，林然則如好動的小貓，時不時地掀開車簾透風(fēng)。

    好動的小貓問婢女要了一把扇子，絲毫不客氣地塞到穆涼手中，嚷道：“阿涼，好熱?！?/br>
    “是你自己嚷著要出來，如今又嫌熱?！蹦聸鲭y得地說她一句，執(zhí)扇為她扇去酷熱。

    林然得了風(fēng)，頓覺涼快不少，抬首又見阿涼額間滲出汗水，心中不舍，忙從她手中接過扇子，反過來給她善，口中話不停：“阿涼，還熱嗎？”

    她手勁比穆涼大，車廂里掀起一陣風(fēng)，穆涼瞇眼，享受須臾后，按下她的手腕：“使那么大的勁，當(dāng)心手腕疼?！?/br>
    馬車顛簸，道路不平，林然晃得頭暈，總感覺到悶熱，又見阿涼給她揉著手腕，她順勢靠著她：“阿涼，我覺得會下雨?！?/br>
    穆涼一怔：“應(yīng)當(dāng)不會，昨日還是烈日當(dāng)頭，今晨起只是光線暗淡了，午后就會有陽光?！?/br>
    林然憑著感覺道：“我感覺會下雨。”

    “你又不是龍王，哪里來的感覺。”穆涼不嫌她身上熱，伸手?jǐn)堉?，靠著自己好減少些顛簸。

    林然不回嘴了，眼睛看著外面，到青山下時，她望著還沒有見到太陽的天際，nongnong一嘆：“阿涼，真的會下雨?！?/br>
    穆涼被她吵了一路，“如若不下雨呢？”

    林然歪了歪腦袋，眸色大亮：“下雨，換你跪算盤，如何？”

    “我問的是不下雨?！蹦聸鲰谎?，眸色映著林然愁眉苦臉的樣子，她湊近道：“不下雨，你就一月不許出府門，做一月的婢女，可好？”

    林然眨了眨眼：“做婢女，也挺好的。”她日日見到婢女無非端茶送水，也不見什么重活。

    “你做婢女與他們不同，你晚上不能與我同寢。”穆涼淡淡一笑，吩咐婢女將香火一物準(zhǔn)備好，吩咐車夫侯著，莫要擋了道。

    “不能同寢？”林然大吃一驚，想起長夜漫漫，不由搖首，“我不賭了，或者你換一個，不賭這個，我要和你睡在一起?！?/br>
    她使勁搖首，就像貨郎手中的撥浪鼓般，單純而美好，穆涼牽著她的手，往山上走去，低聲回道：“不賭就不賭，無甚意思?！?/br>
    林然這才心定，上山的不算崎嶇，亦不如平地，她走來健步如飛，阿涼腳力不好，便換作她牽著。

    小道清幽，綠蔭重重，青草氣息濃郁，草木蔥蘢，腳下的路也并不難走了。

    走到半道上，穆涼停步，呼吸微喘，她一向自持，就算力氣不暢，也沒有說話，只臉色微紅，鼻尖的呼吸重了些。

    她停下，林然回身看她，看著下面的婢女同樣臉紅氣喘，她走回去，拉著她的手：“我背你，你現(xiàn)在歇息，再走幾步路，會覺得更累?！?/br>
    “這是哪門子道理。”穆涼陡然覺得她現(xiàn)在歪理很多，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就算沒有失去記憶的時候，也沒有說過這么多歪理。

    林然想了想：“我自創(chuàng)的，我記不得那些大道理，還不讓我自創(chuàng)些小道理。再者你說我們早就成親了，背你也無人敢說什么。”

    一面嘮叨，一面從自己袖口處掏出帕子，給穆涼擦汗，見婢女都停了下來，就將帕子塞到穆涼手中，背過身去，“我背你，不丟人的?！?/br>
    “你走不動?！蹦聸鲞呐磷樱琅f不肯，青山之上也沒有多少香客，除去她們外，也只見得三兩行人。

    林然扭頭看她：“我走得動，我都沒有落汗，你衣裳都要濕了?！?/br>
    她欲再看，穆涼羞恥她的直白，忙半伏在她身上，雙臂圈過她的脖子，不忍道：“累了就放我下來?！?/br>
    “曉得。”林然輕快地答應(yīng)下來，腳步輕盈，落地沉穩(wěn)，她怪道：“阿涼，我的力氣為什么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