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承諾就像一盞燈照進一片黑暗里，林然彎了彎唇角，想起自己的病，就斂下笑意，“阿涼，我、我記不住你，會負你的。”

    “你眼下不是什么事都忘記，我與你日日在一起，你不會忘了我。你只需記得你我成親了，就成。我要求不多，哪怕你忘了我，人還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傷心?！蹦聸霾⒎撬滥X筋的人，林然是病了，才記不得她，并非喜新忘舊。

    林然想起她的病，又頓覺惶恐，急道：“我不知自己會做出什么事，阿涼，我或許傷了你，都不知道?！?/br>
    “我又不是棉花做的，不會容易被你傷，不嬌氣。”穆涼淡笑，摸摸她的臉，“小乖，我將至微交給陛下了，我知你會忘了她，但是我相信，你會記得起來?！?/br>
    傾天下之力，總會有辦法的。

    林然眼眸亮了起來，穆涼跟著笑道：“傻氣，為何不告訴我，你是我養(yǎng)大的，我怎會嫌棄你身上的病，你就這么不自信？你忘了我，也會忘了你自己。我就在你身旁提醒你，提醒你，你是誰，你曾娶了我?！?/br>
    她笑如往常，顏色如舊，溫柔如故，林然怔怔地望著：“阿涼，你會后悔的?！?/br>
    “為何會后悔，我日日在你身邊，與你形影不離，看著你，你還有機會喜歡旁人？”穆涼不覺搖首，林然是她養(yǎng)大的，骨子里是何模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就算忘了，骨子里對她的喜歡，也不會丟。丟的是她二人之間的過往，是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不是感情。

    言辭溫軟，語氣與昨日的冰冷的大不相同，林然恍如在夢里，她更覺對不起穆涼，低頭不言語。穆涼見不得她自暴自棄，抬起她的下巴，聲色更加柔緩：“小乖，你以后聽我的，好嗎？”

    “我自然聽你的，什么都聽你的?！绷秩患庇诒響B(tài)，眼眶跟著紅了幾分，穆涼的指腹輕拂過她的眼眶，“聽我的，就不要再說話了，江南就去江南?！?/br>
    她與昨日不同，沒有半分責(zé)備，只想讓眼前的人安定下來，“這么多年，愛護你成了習(xí)慣，難以更改。我相信你十八年的習(xí)慣也不會改，聽話?！?/br>
    “我不知曉……”林然搖首，滿眼都是茫然，腦海里依舊渾渾噩噩，穆涼溫柔的話在混沌中劈開一道光亮，她抬眼，眼中淚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有忍住，順著臉頰滑落。

    她哭，穆涼沒有笑話她，反覺得更加心疼，思及過往，她軟聲道：“你最近好像哭得次數(shù)很多，至微都沒你哭得多?！?/br>
    笑過，她親向那雙眼睫，舔舐淚水，林然僵持不動，與她貼得很近。

    穆涼親過，也沒有放手，反去撩撥她的小耳朵，氣息如蘭：“你冷嗎？”

    林然不知何意，感到一股燥熱涌入心口，也不覺得冷，搖搖腦袋。穆涼輕笑道：“那我親親你。”

    穆涼一改往日矜持的性子，親上她的耳垂，林然不免靠著她，低聲道：“阿涼，你以后別兇我?！?/br>
    “你以后可還寫和離書了？”穆涼停頓下來，瞧著她耳下粉紅的肌膚，這般一看，絨毛都看得很清楚，她伸手撫摸，故作恐嚇道：“父親丟給我一條鎖鏈，道你不聽話，就鎖起來。”

    林然嚇得不敢說話了，縮了縮，看得穆涼發(fā)笑，“你可懂了？”

    “懂了?！绷秩患泵Ρ響B(tài)，穆涼的指尖在她唇角處動了下，她心也亂了，壓制許久的情緒翻涌而來，反欺進穆涼：“你昨日兇我了，我要討回來的。”

    穆涼下意識一頓，不知她何意，正欲問的時候，林然的手在她腰間盤桓，瞬息就除去那層束縛。

    今日不見客，她穿著極為簡便，不想便宜了林然，她還未做聲，林然抬手解開她的發(fā)髻，帶了兩分急切，她慌道：“大夫會來?！?/br>
    “候著?！绷秩粚⑺畔?，青絲散與枕頭上，她將里側(cè)的被子側(cè)來蓋住穆涼半露的肌膚，“不能著涼，我去加炭?！?/br>
    她還惦記著不能凍著穆涼，穆涼無奈，衣衫褪了，被她包在被下，內(nèi)心一陣酸楚，但見到她明媚的笑容，又覺得很值。

    她愿傾盡一切，去換她的平安喜樂。

    想起去歲放的河燈上，她寫下的花箋：傾盡余生，換她余生請安喜樂。

    作者有話要說：江南里偏生活，感情為主，前面留下的伏筆還是會一一揭露出來。

    后面大概就是三人行，穆涼、林然，外加……你們猜是什么。

    粗粗粗長更，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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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江南小鎮(zhèn), 多勾欄望水。經(jīng)過前齊之后, 百姓苦不堪言，不比前幾年生活，好在新帝登基, 減免賦稅, 富戶林家隔三差五就施米糧。

    安陽地處偏僻，也是江南不起眼的小鎮(zhèn)，鎮(zhèn)上新開一家繡坊, 喚錦繡坊。

    背后東家是位女子，每隔幾日就會來鋪子里看看，人生得好看, 性子也好，待下嚴謹，錦繡坊的月錢是其他繡坊的兩倍, 不少繡娘想去里面當差。

    繡坊對面是間點心鋪子, 東家每回過來, 都會帶些糕點回府, 聽說家中有幼妹，東家十分心疼她, 姐妹二人感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