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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一道還未蓋玉璽的圣旨遞給穆涼,“這是孩子回陳家的旨意,你看看。” “陛下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穆涼看過一眼,滿地跑的孩子也有了名姓,陳至微。 她不動聲色,信陽也沒有再說,道:“待開朝后,就讓禮部公布?!?/br> 穆涼卻道:“林然未曾回來,陛下下旨,怕是有人覺得不妥?!?/br> “那又如何,等林然從江南回來,自會封爵?!毙抨柌辉诤跫氈δ┕?jié),若等著林然開口,只怕找個孩子長大了都沒有名字。 穆涼眼中映著紫宸殿的冰冷,手中因捧著熱茶而感受到幾分溫度,她聽著信陽的話音,也是對林然無奈,她索性開口道:“陛下不如直接下旨,她知曉與不知曉也沒有區(qū)別,換了重身份,她做事就會有顧忌?!?/br> “林然知曉會不高興?!毙抨栍X得不妥,林然的倔脾氣,知曉此事后必然會鬧。 “她要林家糧倉,您不給,她生氣炸毛,也就片刻間的事罷了?!蹦聸鲇值?。 提起林家糧倉,信陽不覺一頓,緘默須臾,道:“就依你之意,朕讓禮部改詔書?!?/br> 穆涼不再言語了,御階下的孩子已爬上第一階了,宮人時刻緊盯著,小手有力,爬得哼哧哼哧也沒有退縮,愛玩也有幾分韌性。 她想到林然幼時,也愛玩,但不會去做危險的事,方來她身邊的時候,會乖乖地坐在她的身邊,待熟悉了,才會在屋里摸來摸去。 不管做什么,都會回頭看她一眼,她若不準,也就會悻悻放手,少有哭鬧的時候。許是被自己的環(huán)境影響,林然對旁的人都會有幾分警惕,透著幾分成熟。 那時,魏氏總說將林然送走,給她再擇新婿,當著林然的面也會提,久而久之,林然就變得更加乖巧,不去輕易招惹人,對王妃恭敬有加,甚事藏在心里。 看著乖巧,骨子里的野還是沒有被磨滅,穆涼抿了抿唇角,想起近日林然的隱忍,對她不近不遠的態(tài)度,不知怎地,她心里無法生起責怪。 待信陽去召禮部尚書回來后,她才抬首,微微一笑,道:“林然過些時日去江南,我也欲帶著孩子去范陽?!?/br> 信陽不知她何意:“去范陽做什么?” “處理些舊事?!蹦聸鋈萆届o,看不出異樣。 信陽覺得奇怪了,林然走,她怎地也要走,便道:“何時回來?” “等林然去接?!蹦聸鲂α诵?,神色如故,信陽笑不出來,順著她的視線去看孩子。孩子坐在第四層階梯上,沖著她一笑,還不忘揮揮手,模樣喜人。 信陽的心狠狠一跳,穆涼之意很簡單,林然去接便回來,林然不接,歸期不定,她再傻也明白過來。 穆涼在林然處討不得話,就轉向她這里來了。孩子是穆涼所生,她再是喜歡,也不能在這個當口將孩子強行留在身邊,到時穆涼不言,穆能也會吵翻了天。 她望著穆涼安靜之色,撥弄著幾上的茶盞,道:“你為何不去江南,孩子可留在朕這里?!?/br> 穆涼一笑,“她都不愿我跟著,我也不必這般不識趣?!?/br> 信陽一噎,道:“她性子執(zhí)拗,又是你養(yǎng)大的,是何心思,你猜不透?” “她非幼子,我還能哄騙不成?!蹦聸鲋苯恿水?。 她言語溫和,并非是那種霸道不講理的語調,信陽聽后也知理不在林然處,但林然所想無非不想穆涼跟著難受罷了。尤其是眼下的境地,穆涼也有自己的打算,林然不回洛陽,她僵持著不回,也不能說她無理。 穆涼與林然之間與尋常人不同,本就是隔了十四歲之差,林然年幼,在外做什么糊涂事,最后惹了傷心的還是穆涼。 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林然生就一副好相貌,出了洛陽,記憶愈發(fā)差,若將穆涼忘得干凈,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這段感情也就到頭了。 穆涼意在威脅她,她也不生氣,穆涼為林然、為自己著想也并無過錯,她不知該不該說出這件事,摸著茶盞頓了下來。 信陽緘默,穆涼也沒有再說話,起身走向御階上的孩子,朝她伸手:“該回家了?!?/br> 爬了這么久,也是精疲力盡,穆涼一喚,她就起身,張開手臂,咿呀說了幾字,而后又指著御座上發(fā)光的東西,還是想要拿。 穆涼知她御座有趣,輕輕搖首:“那里不好玩,我們回家找阿涼玩投壺、玩蜻蜓,今日出門這么久,你就不想阿貂嗎?” “貂、貂……”小孩子口齒不清,蹦出幾字后樂得手舞足蹈,抱著穆涼就回家。 穆涼回身,指著幾步外的信陽:“回家了,與陛下再見?!?/br> 小孩子當即沖著信陽搖搖小手,穆涼在家教得極好,再見的手勢也學得像模像樣,看得信陽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親自將兩人送出紫宸殿。 穆涼離去后,她在殿內兀自打轉,將秦宛又罵了一通,人都已死,她再氣也無用處,關鍵在于此局如何解。 憑借著穆涼的心性,多半猜出林然隱藏了什么事,只是不知詳情,但如何會來她這里求證? 還帶著孩子一道來威脅…… 信陽氣過一通后,召了玄衣過來,問及林然去江南之事。 林然說出江南之行后,她就點了玄衣陪同,以林然的性子,定會將穆能也帶著,憑借著兩人的功夫,也不怕林然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