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頁
她抬首都可見到主院里的燈火,始終看不見林然的身影,踩著漸漸慢下來的步子,為拖延一番,她罕見地同外人搭話:“王統(tǒng)領(lǐng)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屬下奉旨意而來?!蓖鹾喲院喴赓W,并沒有說太多的話,跟著穆郡主一步一步向院子里走去,也不點明她故意將步子放慢。 一炷香的路走了兩柱香的時間,穆涼的心涼得徹底,拐過角門時她停頓下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么話來拖延。 王簡也跟著停步,奇怪地看著她,欲張口時,耳畔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敏捷地握上自己的配劍,腳步聲漸近。 “阿涼……” 黑夜寂靜,墻內(nèi)傳來的聲音極為清晰,穆涼乍然回身,聞到熟悉的香氣,腦海里緊崩的弦松了下來。林然近身,一把摟住她,她幾乎癱軟在林然懷里。 “王統(tǒng)領(lǐng),你怎地過來了?”林然當(dāng)著他的面蹭了蹭穆涼的臉頰,低聲怪她:“我沐浴的功夫,你怎地就不見了?” 穆涼聞到令她安心的氣息后,腿腳恢復(fù)些力氣,站穩(wěn)身體,低聲回她:“范統(tǒng)領(lǐng)被殺,他來問問你可知曉。” 她心驚后對林然滿是依賴,對她當(dāng)著旁人面的親近也不生怪,反是王簡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不能望人,就望著天,正直道:“我奉陛下旨意而來,可否進屋談?” 黑燈瞎火,也無法細看林然是否帶傷。 進屋后,林然摸著穆涼冰冷的手,歉疚一笑,哄她道:“你去沐浴,我這里很快就會結(jié)束?!?/br> 穆涼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后,淺淡一笑,捏著她的手心,“我等你?!?/br> 林然粲然一笑,她最喜的就是阿涼這三字,帶著無陷柔情,就像裹著蜜糖的桃花酥,模樣喜人,咬一口就覺得甜得很。 穆涼離開后,她就沉下了臉色,回身瞪著王簡:“你嚇到她了。” 王簡一怔,努力為自己解釋:“屬下語氣已經(jīng)很輕和了?!?/br> “輕和?你瞧瞧你的手放在哪里?一路上無人跟著你,你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裝什么裝。”林然氣不打一處來,方才碰到阿涼身子時,她幾乎都在發(fā)抖。 這人就是不通情理,信陽殿下手中的兵都是不識趣的。 王簡被她罵得低下腦袋,跪地告罪:“屬下的錯,待郡主回來就向她道歉?!?/br> “你別見她了,越見越嚇人?!绷秩痪芙^他,懶散地坐在小榻上,正經(jīng)道:“陛下怎地派你來了?”回來的路上就在擔(dān)憂新帝會派何人來試探,不想竟是王簡。 如此,也省去很多麻煩。 王簡半跪著不敢起身,垂首回道:“陛下對您產(chǎn)生懷疑,也是因為有人看到殺范奎者左肩傷了了,故而讓臣來試探?!?/br> 林然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這你放心,我沒有受傷,不會讓你為難,你回去據(jù)實稟報。另外范奎一死,依照新帝的多疑,短時間內(nèi)不會認命新的統(tǒng)領(lǐng),多半讓你三人協(xié)助,相互制衡?!?/br> 范奎提拔上來的三名副統(tǒng)領(lǐng)各司其職,互相牽制,想必不會讓新帝滿意,但是除去三人外,他手下沒有得力的能人,但凡有幾分能力的,都是大周舊臣,哪里會臣服他。 朝堂上的人各懷心思,都是老狐貍,范奎一死,肯定會一番爭執(zhí),她想到宮里的局勢后,與王簡道:“你給賢妃傳話,讓她想想辦法,阻止新帝認命新的統(tǒng)領(lǐng)?!?/br> 金吾衛(wèi)一分為三,才好逐一擊破。 王簡聽命。 眼下是說話的好機會,林然細細問過金吾衛(wèi)內(nèi)部的事,“其他兩人,你可能爭?。俊?/br> “無法爭取,殿下在時就努力過,都未曾成功?!蓖鹾啌u首。 林然就不再想了,果斷道:“也可,到時不留就是。你在宮里注意賢妃的安全,不能讓她出事?!?/br> “屬下知曉,時辰不早,先回宮復(fù)命?!蓖鹾喺酒鹕恚顺鋈?,打開屋門時,廊下站著一人,他兩步走近,對穆涼道歉:“屬下嚇到您了,給您道歉?!?/br> 說罷,大步離開,穆涼一陣錯愕,王簡是林然的人? 還未曾想明白,林然擁住了她。 穆涼唇色都是白的,眼神飄忽,林然自背后抱著她,親昵地蹭著她臉頰:“嚇著你了,我不知新帝會讓王簡過來,他是信陽殿下安插在金吾衛(wèi)的人,范奎背信棄義,不可再用,唯有他死了,王簡才有機會?!?/br> “金吾衛(wèi)內(nèi)幾位副統(tǒng)領(lǐng),陛下會提拔他嗎?”穆涼問得不確信,靜靜地依靠著林然,將自己身子軟了下來。 林然抱著她,語氣很輕:“我猜測新帝是暫時不要統(tǒng)領(lǐng),三者各司其職,他多疑,不會輕信其中一人,想必會讓他們?nèi)藸帄Z的?!?/br> 穆涼靠著林然消瘦的身子,正欲放下心時,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猛地站身子,拽過她的雙手:“你傷了嗎?傷了哪里?” 林然站得筆直,燈火照耀得臉色發(fā)白,眼中卻滿是笑意:“傷了,不重,你扶我進屋吧。” 她說扶,穆涼就發(fā)覺不對,可又不知傷在哪里,攙扶著她進屋后,見她一身青色的袍服干凈如初,擔(dān)憂道:“傷哪里了?” “傷這里了。”林然笑著摸到她的手,貼在自己腰間,穆涼皺眉,伸手去脫她的衣裳,直到將中衣褪了,才見到腰間的紗布,想必已經(jīng)包扎過了。 她心疼,林然卻在發(fā)笑:“我去浮云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