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宮人都垂首不語, 噤若寒蟬。

    長樂在宮里多年, 經(jīng)歷過前朝宮變, 見此情景如何不明, 當(dāng)即怒道：“你要做什么？”

    “陛下睡了，你沖我吼什么, 莫要驚擾旁人。”平王甚為平靜，與尋常差距甚大，在長樂眼里就是自信，她向周遭看一眼，竟沒有秦宛的身影。

    此地多半是被平王cao控了, 長樂不愿久待，僵持下去的話可能反被他轄制，她帶著怒氣離開，也不回宮，反回郡主府找林然。

    她去而復(fù)返，林然也不驚訝，投出去的箭還未曾動，坐在臺階上，眉眼如舊，“你怎地又回來了，陛下無礙？”

    “平王掌握紫宸殿了，我見不了陛下。”長樂泄氣，也跟著她一道坐下。

    “那你還來這里做什么？”林然眉尖挑了一挑，隨手將箭投了出去，正中壺口，她喜道：“正好、正好?！?/br>
    長樂氣得拍她腦袋：“你能不能認(rèn)真點(diǎn)?！?/br>
    “我無權(quán)無兵，你讓我怎么做，見到平王，我就是平民百姓，能有什么辦法?！绷秩槐凰蔚妙^暈，晃悠了兩下，“小姨娘，你去找秦大人救急?！?/br>
    “秦宛無兵，她現(xiàn)在也沒用的?！?/br>
    “她無兵，也有權(quán)，平王才回京一年多，哪里來的兵？”

    “蘇家的兵分到她手里，五千巡防營的兵?！?/br>
    “金吾衛(wèi)五萬兵，他就就五千，你覺得他會走這步險棋？”林然嫌棄地看著她一眼，薄唇輕明抿了一下，繼續(xù)剖析道：“殿下覺得平王有勝算？指不定這就是陛下與秦大人早就定好的計策，就等著平王入套?！?/br>
    “入什么套？想你的美夢，他在挾持陛下，多半就掌控了金吾衛(wèi)，北衙軍是你阿娘的，想必會聽你調(diào)遣，你去試試？”長樂亟不可待，看了看林然平靜無波的神色，氣得無可奈何，這個孩子真的被穆涼保護(hù)長大的，什么都分辨不清。

    林然心頭一震，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地動了動腿腳，笑說：“北衙軍就算我能勸得動，也只有金吾衛(wèi)一半兵力，你覺得有勝算？大不了平王登基，你做縮頭烏龜不就是了，多大的事?！?/br>
    “多大的事？你心真大，把你北衙軍借我用用？”長樂急道。

    “我勸不了怎么辦？”林然聲音小了些，“玄衣那個木頭腦袋，你覺得她會聽我的？當(dāng)年差點(diǎn)沒一刀砍死我，如今信陽不在，她只聽陛下旨意，你去請圣旨，她就會聽話。”

    “見不了陛下，哪里來的旨意？”長樂眸中露出一絲絕望之色，“你去試試？”

    “晚上我?guī)闳バ赂峡纯?，到時見機(jī)行事?！绷秩煌撇坏茫共蝗鐚⑷藥н^去，無信陽在，玄衣是不可能會聽長樂的吩咐。

    長樂露出放心之色，林然歪著頭又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秦大人去了何處？”

    “我已讓人去找了，平王既然掌控了陛下，只怕秦宛也是兇多吉少，但他不敢對秦宛下手，她掌鳳閣，肯定是安全的?！遍L樂猜測，心中也是不定，平王做事不分輕重，敢挾持陛下，秦宛若反抗，也是危險。

    林然冷著臉沉默了片刻，緩緩出聲：“是不是會失身？”

    “再說一遍？”長樂怒目而視，嚇得林然縮了腦袋，忙站起，撫平身上衣袍的褶皺，“我去安排見玄衣的事，你要不要去鳳閣找一找秦大人？”

    “不去，我去找喬琇，問問秦宛的去處。”長樂也不等，喬琇心思正，或許知曉些什么，秦宛安全她就無所顧忌了。

    ****

    到了晚間的時候，城里的守衛(wèi)愈發(fā)森嚴(yán)，時不時見到巡防營的人在巡視，兩人小心地避開守衛(wèi)，翻進(jìn)墻里。

    玄衣一人生活，府上三兩下人，兩人都是翻墻老手，翻過院墻，又翻書房的墻，玄衣在書房里等著。

    長樂進(jìn)屋后，喘著粗氣，林然嬉笑兩聲，諷刺道：“小姨娘這就不行了？要好好鍛煉才是?！?/br>
    “你日日鍛煉有用處嗎？連媳婦都不要你了，要那么好的體力也沒有用處?！遍L樂不甘示弱。

    一番對話極為不正經(jīng)，偏偏玄衣是個正經(jīng)的人，聽了也不明，只給兩人斟茶，“不知兩位深夜而來，所為何事？”

    “想問你借兵?！绷秩恢苯娱_口，也不與她饒彎子。

    玄衣僵硬下來，“何謂借兵？”

    她態(tài)度堅硬，公事公辦，讓長樂到口的話都不知該怎么說，果然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屬，都是不知變通，讓人勸都沒有辦法勸。

    林然坐下不開口，玄衣就領(lǐng)悟她的意思了，抬起雙眸，搖首道：“北衙軍聽陛下調(diào)遣，何來借兵一說?！?/br>
    “木頭腦袋?！遍L樂忍不住說了一句，看著玄衣堅毅的面孔，軟下語氣道：“陛下有難，作為臣下，你不該去救？”

    “自當(dāng)要救，只是陛下在紫宸殿內(nèi)龍體安康，讓臣下如何去救？”玄衣的態(tài)度讓人無可挑剔，尤其將者的唯陛下命是從。

    長樂慣來舌燦蓮花，面對明皇也是口若懸河，遇到不通變故的人真是沒有辦法，耐著性子解釋：“平王掌控了紫宸殿，任何人見不到陛下，你如果不救，新晉可就換主了?！?/br>
    玄衣頭腦轉(zhuǎn)不過來，張口結(jié)舌，“平王為何掌控紫宸殿？”

    長樂繼續(xù)解釋：“平王篡位，想要江山?！?/br>
    “想要江山？”玄衣狐疑，唇角處抿起堅硬的弧度，低吟了須臾，言道：“既是如此，陛下可曾下旨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