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虧了，吃了大虧。您聞聞我身上的熏香，阿涼差點(diǎn)將我趕出屋，這不就是大虧?！绷秩徊豢吓霰?，將自己的衣袖遞給長樂，又道一句：“回府后阿涼說我身上惡臭，洗了一個時辰才洗干凈了?！?/br>
    兩人一唱一和，讓殿內(nèi)其他人都插不了話，就連穆能也是在一旁望天。

    明皇自御座上抬眸，眸色銳利，與林然道：“林然，今日是為何事？”

    林然起身，走至殿中跪下，“今日林然在街上被蘇府小廝攔住，道是蘇將軍請去見面。林然無奈，跟著進(jìn)去酒肆，見到蘇統(tǒng)領(lǐng)后，

    他眼色怪異，問我是哪家小郎君。我道是商戶，他便拉扯。他力氣過大，我只得一面躲避，門口有人把守，我便翻出窗戶，誰知他追了出來，自己就摔了下去?！?/br>
    長樂端著櫻桃冰酪，惋惜道：“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表兄缺小郎君，與我說一聲就是，青樓楚館那么多，可比小林然好看多了。”

    她一番諷刺，堵得蘇長瀾一句說不出，愣了半晌，反駁道：“一面之詞，怎可相信?！?/br>
    穆能站在一旁冷笑，“若不是如此，你當(dāng)林然進(jìn)得去蘇玄的雅間？再者蘇玄若是無辜，小廝為何不入門，屋里發(fā)生的事那些小廝為何不知？”

    “這、或許他二人說些秘密之事?！碧K長瀾狡辯道。

    長樂詫異：“孤男寡女說什么事？干柴烈火？”

    “長樂，你當(dāng)此地是青樓？”明皇沒好氣地開口，凝眸注視著眼前的林然，指尖瞧了瞧御座扶手上的寶石，“林然，你道是他心思不正，可蘇府小廝道無此事，蘇玄只想見見你這第一商罷了?！?/br>
    林然心中泛寒：“蘇將軍并不認(rèn)識我，第一商的事是那些小廝信口胡謅的。若真是見識，我二人犯不著動手，且退一步說，就算動手了，以蘇將軍的地位，大可喚小廝來拿我，為何要親自動手？”

    殿內(nèi)寂靜，蘇長瀾也無法回答，明皇停頓下來，她瞧著少年人凌厲的口舌，眸色一片幽深。

    無人說話，只余長樂一人夸贊冰酪的聲音，穆能平視著明皇的視線，驀地開口：“陛下，此事若為蘇家的名聲，就不可張揚(yáng)?！?/br>
    “九王爺?shù)囊馑际钱?dāng)作沒有發(fā)生？那可是朝堂重臣，就這么了事？傳出去，我蘇家豈非被笑話了。”蘇長瀾憤懣不平，蘇玄被廢，五萬北衙軍可就拱手讓人了。

    她能再次得到北衙軍，已是不易，若再失去，可就拿不回來了。

    “蘇將軍莫要忘了家丑不可外揚(yáng)，你殺了林然，事情鬧大了，丟人的是蘇家?！遍L樂適時地提醒她。

    穆能瞧著長樂，心中暗自生疑，長樂為林然說情是好事，只是這般太過明顯了，反會引起陛下不適。

    他心中生疑，或許是自己猜錯了，出口解釋道：“陛下息怒，林然年歲小，遇事慌張，臣會領(lǐng)回府多加管教。”

    蘇長瀾拱手行禮，言道：“陛下，此風(fēng)不可長。”

    “確實(shí)，陛下當(dāng)徹查一番，瞧著還有哪些人在地方做此骯臟之事，趁機(jī)揪出來，免得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遍L樂建議道。

    明皇沉吟了須臾，殿內(nèi)氣氛一時緊張，瞧著林然謙遜之色，不見張揚(yáng)，便道：“蘇玄有過，也是朝廷重臣，他因你而傷，余生怕是站不起來了，若不罰你，朝堂威儀何在。念在你年少，林家對朝廷有功，不將你流放，罰三十脊杖了事?！?/br>
    穆能一驚，忙要開口，卻被明皇揮手止住，再道：“蘇玄難以擔(dān)當(dāng)一軍統(tǒng)領(lǐng)，北衙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擇日再選定人，待信陽回來，一同商議。”

    蘇長瀾不甘心，再勸諫：“陛下，臣兄長差點(diǎn)丟了性命?！?/br>
    明皇冷冷道：“那是他咎由自取，未革去他的侯爵，已是朕開恩。”

    蘇長瀾啞口無言，怕惹禍上身，只好悻悻退下，反是穆能欲再求情，張口時瞧見秦宛沖他微微搖首，示意莫要再說話。

    他一咬牙，也跟著退下，反是林然默然起身，跟著秦宛離開。

    林然猜到這般的結(jié)局，五萬北衙軍是塊肥rou，就看信陽能不能吃到，吃不到就只能拱手讓人了。

    她無所畏懼，讓秦宛側(cè)眸：“林家主不怕嗎？”

    林然回神，瞇眼一笑：“怕什么，肌膚之痛罷了，我本就是習(xí)武之人，跌打滾爬是家常的是。幼時練不好武功，教習(xí)師父也是會罰的?！?/br>
    “他們罰的可與宮里不一樣?！鼻赝鹕埔馓嵝阉?，瞧著她清瘦的身體，眸色顯出幾分悲憫來，道：“你不該惹蘇玄?！?/br>
    “禍從天降，躲不過去了，我只好奇蘇玄將軍的傷勢?！绷秩恢共?，瞧著內(nèi)侍手中的紅木杖后，摸著自己下巴，阿涼回去又該心疼了。

    秦宛也不瞞她，誠實(shí)道：“腿骨斷了，怕是站不起來了?！?/br>
    “他還沒死呢?！绷秩豢上?，蘇家的人真是命大，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死不了。

    看著盡職的內(nèi)侍，她忽而靈機(jī)一動：“秦大人，可接受我的賄賂，您不缺銀子，長樂殿下也是缺的?！?/br>
    秦宛莫名一笑，對林然的實(shí)話也是佩服，敢正大光明賄賂她的，也只這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商人了。她可惜道：“收你十萬兩銀子，殿下約莫會開心半月，可惜有人盯著，我想收也是不行?！?/br>
    林然也可惜：“那倒是哦，既然銀子不行，那就買些好的傷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