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林然靠著車壁想了會,喚人去找信陽殿下,或者喚來玄衣也成,這么好的把柄豈不是浪費了。 浮云樓開門做生意,上接皇孫貴胄,下到街邊乞丐,只要給的起銀子,就能進門。蠻狠無禮的也多,平日里都是九娘陪做小人,今日礙著春字樓內有林肆,才一直大膽抵抗。 蘇氏一黨如日中天,信陽近日又稱病不朝,無人抵擋,就不免有些放肆了。 縱在天子腳下,也敢做違規(guī)之事,尤其是浮云樓內四樓的姑娘看心情接客,惹得人不滿,才引來了今日禍事。 浮云樓是銷金窟,卻也不是有錢就為所欲為了,驚鴻一人就神秘,一舞讓人銷魂,可她又不接客,只接信陽一人,讓人垂涎三尺。 惹惱了領兵的人,就是這般的下場。 林然下車,躲進了一旁的酒肆里,著人給九娘傳話,大可去鬧,將這些當兵的惹怒了最好,至于春字樓內,一人都不給進。 酒肆里也圍著不少人,靠近街道的窗戶都被人包了,她只得在大廳里找了一位,靜靜等著這場好戲。 浮云樓前后門都被圍住,想要從后面進去都是不成,百姓議論紛紛,很是熱鬧。 她喚來掌柜的,道:“外間百姓也是辛苦了,你去送些茶水點心,算我的賬上,務必每一人都能喝到茶水?!?/br> 天大的好事,讓掌柜的樂暈了,看著小郎君秀氣稚嫩的面貌,好奇道:“敢問小郎君名姓?” “多話,付你銀子就成,若是點心不夠,就去點心鋪子里買些來?!绷秩蛔屓讼雀读算y子,打發(fā)他下去,片刻后,就見跑堂的端著茶水出去吆喝,免費送茶水點心。 如此,這條街道更為熱鬧了些,百姓堵住了街口,玄衣帶兵來時,都走不通,更別提北衙軍想撤退。 趁著鬧作一團的時候,她去后門處將林肆接了出來,悄無聲息地送去郡主府,再來浮云樓的時候,那里玄衣與蘇家的人鬧了起來。 蘇家勢大,玄衣是副將,后者落了下風。 兩相對質,一方也不讓,林然處理好后,讓人去給九娘傳話,人已安頓。她要去見信陽,說一說安撫舊將的事。 公主府不好進,尤其是府里的兵讓人不敢上門,她去側門處遞了穆王府的帖子,沒多久就有人來請。 婢女請她入門,一路至書房,也沒有遇到其他人,想必是故意錯開了。 信陽在書房里處理邊境遞來的帖子,見到她人來就暫時放了下來,怪道:“你怎地過來了,不怕有人跟著?” “無妨,跟著也不怕,蘇長瀾若有證據,也不會等到今日都沒有動靜,殿下要養(yǎng)病多久?”林然也不避諱,時間不多,早說早結束。 她這般言語就像兩人相熟多年,自來熟,模樣與口吻與洛卿極為相似,讓信陽不由一噎:“你就這般的態(tài)度?” “什么?”林然被她說得莫名其妙,她這般的態(tài)度哪里不好了?瞧著對方不悅的神色,她道:“我來與殿下談正事,您將我當作下屬就成。” 信陽又道:“你這是對待上司的態(tài)度?” 林然不理她了,繼續(xù)道:“跟著太子辦事的舊臣大多被流放,家中親人也遭了難,林然之意是不如殿下出面安撫。您是舊周的公主,又可以太子的名義出面安撫,順道將幾位郡王從大理寺中救出來。您這個姑母救侄子,也是理所當然?!?/br> “舊將安撫可行,至于東宮那些人就免了,我不染這些骯臟?!毙抨柧芙^,滿是抵觸。 林然又道:“太子都死了,您何必這樣,如今要想恢復陳氏的江山,也要仁愛。如今天下也算太平,您不如博些好名聲,比起蘇家胡作非為,人人也會說您一句好。退一步說,就算您將來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旁人也不會怪您,反去怪陛下,您說呢?” 世人只看清面前的事,背后的秘密,鮮少有人會去看的。仁者天下,也當是一種途徑,尤其是面對竊國者,明皇的做法并不占理。 她說得頭頭是道,讓信陽不覺咋舌,“仁字一詞,倒與你娘親的做法相背。她從不在意世人的看法,自己快活,不愧疚就成?!?/br> “時移世易,戰(zhàn)亂年代,仁慈無用。您面對是一穩(wěn)固的帝王權力,毫無破綻,您若任性而為,不低頭,怕是不行。就算您此刻興兵洛陽,也未必會成功。這么多年來,陛下的王權在慢慢滲透,滲透到了每一處。太子錯在碌碌無為二十年后,陡然復起,沒有充足的準備?!?/br> 林然慢慢解釋,對于信陽這般以殺戮止殺戮的戰(zhàn)神,她知道仁字一事不易,只是百姓安樂的年代,殺戮不如仁慈待民。 信陽這些時日也在想著這些事,蘇家的權勢來自于陛下,只要陛下不在了,蘇家就容易對付。她看著眼前言之鑿鑿的少年人,道:“你今日過來想讓我救陳知乾的兒子,給個理由。” “理由很簡單,太子是我殺的,我答應他救下東宮幾位郡王。”林然神色平靜,只一雙眼睛里的眼神帶著黑暗,就像是洗不清的灰塵,黑且臟。 信陽驚得站起來:“太子是你殺的?” “準確說是我逼死的,前一日我進了天牢,我保東宮郡王,他便告訴我當年經過。如此,我今日才過來的?!?/br> 她極為平靜,讓信陽覺得自己震驚就是跳梁小丑般,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之前她只當是蘇長瀾或者陛下逼迫的,不然太子不會這么快自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