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約莫是洛卿的女兒，你與她成婚，會被世人詬病?！遍L樂直接道出心里的話，說太多的話，穆涼總是會反駁，不如開門見山。

    “我與她的親事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定了，也早就被世人詬病，還能更改嗎？”

    兩人想法不同，再說下去也是不行，長樂站定后，凝視她一番：“等你喊我姨娘的那一日?！?/br>
    穆涼無法淡然了，對視她：“不會有那一日?！?/br>
    “我知你擔(dān)心什么，退一步說林然是洛卿的崽子，就憑她這么厚的家底，信陽是護(hù)不住她的，除非是另立鍋灶。我相信到那一日，肯定會成功的?！遍L樂半是打趣，半是認(rèn)真。

    信陽的軍事才能高于她的政治能力，她秉承先帝遺風(fēng)，于政治上不如明皇，但打仗，明皇就會望塵莫及。

    明皇對于這個女兒談不上感情，且更多的是忌憚，是君王對一方將領(lǐng)的忌憚。她喜歡蘇長瀾，也是因為她聽話。

    明皇指東，蘇長瀾就會打東。若換作信陽，能不帶著東邊的人來打她就算是好事了。

    長樂深處漩渦中，也從未想過出來，畢竟她那位母親野心大過前朝每一位君主。

    對于另起鍋灶的事，穆涼跟著她的思緒轉(zhuǎn)了轉(zhuǎn)，而后道：“殿下莫要開玩笑了，且你說林然是洛卿的女兒，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我要證據(jù)做什么，證據(jù)是蘇長瀾在搜查的，我為何替她做嫁衣，街邊二傻子才會那么做。我就是猜一猜，蘇長瀾是搜一搜，就看洛卿當(dāng)年的局，蘇長瀾能不能解得開，拭目以待，大侄女。”

    調(diào)戲完穆涼后，長樂帶著銀子快活地回宮去了。

    穆涼被她兩聲大侄女喊得面色發(fā)燙，不過也可見蘇長瀾也是懷疑，苦無證據(jù)罷了。

    回屋后，林然在嚼著點心，見她回來，好奇道：“你們說什么悄悄話了？”

    “沒說什么，說起商鋪里的事?！蹦聸龌貋淼钠涕g想起另起爐灶的事，林家的產(chǎn)業(yè)多是在南邊，洛陽占據(jù)小半，東市里有幾十家鋪子，西市上百家之多，雖說以繡坊為主，可這些年洛陽城內(nèi)賺到的銀子也多于南邊。

    她試探著與林然商議：“林家的產(chǎn)業(yè)該挪一挪回南邊，另外這些年雖說太平了，糧食總是不可或缺的，屯一些有備無患，也是好的。”

    “屯糧食容易腐爛，不如多攢些銀子，送去各地銀號里。不過糧食也可以藏一些，只是為何要南移？”林然怪道，洛陽城內(nèi)寸土寸金，人人向往的天子腳下，若要離開，不是損失嗎？

    穆涼被她問住了，想起近日的局勢，是她多想了，便釋然一笑：“隨口說說罷了，或許我們也會有朝一日離開洛陽。”

    “不過我倒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就憑蘇家在朝的勢力，無論是太子還是信陽殿下繼位，都會被蘇家壓制，到時免不得內(nèi)亂，往南邊走也是好處。我著人去看著辦，到時若是亂了，我們就擇一偏僻之地隱居。”

    林然腦子轉(zhuǎn)得很快，且懂得眼前局勢，看得比較長遠(yuǎn)，于她這般年齡而言，也是不易。

    但最終的態(tài)度還是偏向穆涼，她說什么就聽什么，屯糧食就屯糧食。

    她吩咐心腹去辦了，穆涼一人待在屋里想著長樂的提醒，蘇長瀾究竟查到哪一步了。洛卿當(dāng)年是與林肆還有父親合謀，行了瞞天過海之計才將林然送進(jìn)穆家。

    林然的相貌壞了大事，她若不像洛卿，普通一人，也不會生事，偏偏就像了。

    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這步。

    哪怕林肆以林湘為餌，都引不起旁人的懷疑，也怪林湘軟弱了些。

    ****

    初八這一日，秦宛首次登門入府，環(huán)視一圈林宅的構(gòu)造后，才踏步入內(nèi)。

    穆涼昨日就回了王府，林宅就林然一人，臨走時將今日的事情都吩咐好了，連林然要穿的衣裳都準(zhǔn)備好了。

    秦宛被下人引入花廳后就看到庭院內(nèi)琳瑯滿目的錦盒箱籠，林然一身清爽的竹色寬袍走了出來，也未曾穿女子的裙裳。

    本就習(xí)武的人，看著多了幾分英氣，她走近一看，遽然覺得那股骨子里的氣質(zhì)與信陽相似，雖為女子，卻帶著男兒般的剛勁，這副打扮太過惹眼。

    她笑著提醒：“林家主這件衣衫煞是好看，只是今日這么喜慶，你倒像是上門比武的，不大合適，還是溫柔些好?！?/br>
    “溫柔些？阿涼給我準(zhǔn)備了裙裳發(fā)簪，只是騎馬都不合適，我就換了?！绷秩粡澊揭恍?，聽話地回屋換衣裳。

    秦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再看著花廳內(nèi)簡單的構(gòu)造后，不覺一嘆，難怪蘇長瀾總盯著林家不放，這樣潑天的財富弄到手，養(yǎng)兵也好，充入國庫，亦或是自己貪贓，都是綽綽有余的。

    至于林然的相貌，她倒覺得挺像信陽的。

    這是一種奇怪的錯覺，她看著林然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想多了。

    林然換了一身衣裳后，秀氣許多，與秦宛一道坐馬車去王府。

    秦宛掀開車簾看著身后隨行的人，道：“聘禮的手筆不像是你能安排的，這是王府老夫人安排的吧？”

    林然道：“何人安排都是一樣，只要沒有出差錯?！蹦侨张c阿涼談?wù)摰亩Y法一事，在心里深了根，這些事都該是林家安排的。

    秦宛笑笑不語了，林家這個家主言辭間小心謹(jǐn)慎，倒是不像長樂口中說的愛玩不受拘束。更不像蘇長瀾說的狡詐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