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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怒而將人丟出去王府,可見是要與林然斷了這層關系的,他道林然不足信,與往日疼愛頗為相反。 這樣反常的態(tài)度,可見他是知曉的。 她問:“父親知曉林然是洛卿的孩子?” “洛卿?這關洛卿什么事?” “林肆道您厚顏無恥地拿了他阿姐一件珍寶,且是他阿姐拿命換來的,思來想去,只有那個孩子了。” “我曾拿了洛卿一把寶劍,價值連城,許是那樣東西,到時我還給信陽就是,有何大驚小怪。林然大了,飛出穆家也是好事,隨她去了?!?/br> 說罷就匆匆離開了,穆林兩家的親事就此作廢了? 她苦思無果,父親之意,究竟是在保林然還是不愿她二人破了這道坎。若是不愿,當年為何又收下林然。 待水冷了,她也無法想出來,匆匆擦洗后,換了一身寢衣出來,林然趴在地鋪上剝著甜橘。她奇怪道:“渴了就喝水,怎地吃橘子了,對牙齒不好?!?/br> 穆涼對林然的起居生活很是在意,小事上也不容疏忽,睡前也不讓吃東西。 林然剝了一盤橘子,遞給她:“這是方才剛送來的,聽說很甜,你試試。” 穆涼不接,她就繼續(xù)嘮叨:“本來要給祖母送去點的,想來也送不了,還有好幾筐子,明日讓人拿去酒肆里賣了,你先嘗嘗甜不甜,我剝了很久,連筋都去了?!?/br> 這么殷勤,穆涼再拒絕就是傷她的心了,只好接下盤子。林然瞬息就爬了起來,挪到一旁,留一半的位置,拍了拍被子:“坐啊?!?/br> 小東西沒安好心。 自己睡不了榻,就想拉著她一道睡地鋪。穆涼睨她一眼,既來之則安之,順勢坐下,將橘子給她:“吃完去漱口。” 林然見她坐下,就美滋滋地接過橘子,眉梢眼角都是得逞的笑意,甜橘顧名思義很甜。這是林家產(chǎn)下的,這個時候送往洛陽,林然先得的,洛陽城內還沒有賣,她嘗了一個,眉眼彎彎,道:“阿涼,你覺得我們這樣像不像是私奔?” 穆涼眉心一跳,這般大膽挑逗的話也說得出口,不過二人做的事也有幾分像了,偏偏這人毫不羞恥地說了出來,她說不得,唯有拿了幾瓣橘子一同塞進她的嘴里。 林然眼睛湛亮,巴巴地等著,不想等來的是一嘴巴橘子,她囫圇吞棗的咽下,不泄氣道:“要不我們在這里成親吧?那宅子也不要了?!?/br> “想一出是一出,我有答應親事嗎?”穆涼垂眸,凝視林然捧著盤子的小手。 大拇指緊緊扣著盤子邊緣,指尖上的脈絡尤為清晰,愈發(fā)顯得小手白皙,她看過一瞬,就不想再看,起身去漱口。 “阿涼,你怎地又改口了?”林然將剩下的橘子都塞入了嘴里,屁顛地跟著穆涼出去。 漱口后,穆涼回到床榻上,林然想了想,道:“阿涼,不如我們一道睡地上吧,有炭火,很暖和。” 嗯,她也很暖和。 穆涼不搭理她,背對著她躺下,闔眸沉思。 嘗到甜頭之后,就會覺得眼下的境地很苦,尤其一人睡地上,面對燭影成雙,到底缺了些什么。她輾轉難眠,覺得地上的被衾里冰冷的,望著阿涼的背影道:“阿涼,你冷嗎?” 穆涼不答。 “阿涼,你為何又改變主意了?” 回應她的只有噼啪的燭火聲。 林然喪氣了,長樂騙她,生米煮成熟飯了,阿涼還是不答應親事。阿涼還不如信陽公主好哄。 林宅尤為安靜,只王府又變得冷冷清清。 穆能大半夜回府,不想人都跑得干凈了,他摸著自己暈乎的腦袋,怪道:“怎么都跑了……私奔這是了要……不行,穆槐、穆槐,去給我把你們郡主找回來?!?/br> 也不知有沒有人應他,次日的時候,老夫人去城外庵堂吃齋去了,住上兩月才回。 偌大的王府就剩下穆能一人。 穆涼悄無聲息地離開后,苦了戶部尚書郭勄,他去了王府數(shù)次,都未曾見到穆涼,無奈下,一日下朝之際攔住九王爺。 他作揖行禮:“王爺,您將穆郡主藏哪里去了?” 捐糧一事是商戶頭疼之事,戶部的人走動幾日,也收效甚微,畢竟林家沒有說話,他們也跟著林家,從內心里拒絕。 戶部的人苦不堪言,又不能拿刀逼著人家,唯有先說動林家,哪里曉得,自那日后,穆郡主與林然就不知蹤影了,頗為棘手。 穆能也憋了一肚子氣,當即就罵道:“她腿腳健全,我哪里管得住,你自己去找,找到之后記得同我說一聲?!?/br> 郭勄又被劈頭蓋腦地罵了一頓,盯著九王爺?shù)耐倌亮瞬梁梗骸澳强ぶ鞲赣H,您都不知道她的去處,下官如何知道?!?/br> “九王叔是不是把那兩人逼得私奔去了,您那日不讓林然入門,阿涼一時心疼,就帶著林家主跑了?細細算來也有半月了,只怕人都到了江南了?!遍L樂從殿里走了出來,瞧著穆能鐵青的面色就忍不住笑一笑。 就憑阿涼護犢子的性子,多半帶著林然跑路了。 長樂笑了一陣,不少人都停下腳步,尤其是蘇長瀾,她欲說什么,但見眼簾中走進一人,她就閉上嘴巴。 信陽與八王一同走了出來,八王這些年也在戶部當值,只不大愛管事,畢竟大老粗一個,差事不對口,就不愛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