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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林然羞于啟齒,昨夜就想與阿涼多待一會罷了,哪里曉得阿爹直接就給她戳破了,讓她努力都成為白費。 她吞吞吐吐讓老夫人發(fā)笑,和藹道:“你纏我沒用,不如去纏著她,指不定她一心軟,就原諒你了。你不要與她硬碰硬,哭一哭就好了?!?/br> 魏氏當(dāng)年有什么事就在阿涼面前哭訴,每每都會成功,可見穆涼的性子吃軟不吃硬。 林然托腮,“阿涼都不理我,怎么纏?” “那你就哭,小時候又不是沒哭過,趕緊回去,別在這里擾我清凈?!崩戏蛉艘娝€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懶得再說,這個孩子想法總是與旁人不同,讓她自己去捉摸。 林然還沒問清楚就被趕了出去,欲哭無淚,拎著燈回梧桐院時,阿涼的屋子依舊是漆黑的。她入內(nèi),婢女就將燈火點燃了,那匣子還在桌上。 阿涼沒有回來,必然是躲著她。 她不走,阿涼就不會回來的,總不能占了人家屋子,她抱著匣子回自己的屋子。 **** 穆能無酒不歡,這幾日從外面帶了些酒回來,口感不如林然搬走的那些,他也沒得挑剔了。他數(shù)次暗示穆涼,也無結(jié)果,他眼皮子都疼了。 女兒養(yǎng)大了,哪里還是貼心小棉襖,一點都得罪不得。 穆涼恍若未見他的暗示,只將今日吩咐商鋪的事告知他。 慣來她做的決定不用告訴旁人,可這次不同,林家在各行業(yè)都提高賣價,其他商家也會效仿,于民生而言,必有波動。 尋常商戶必不敢隨意這么做,然穆涼卻不怕了,她并不是無權(quán)無勢的商戶,有王府撐著,陛下就算知道她的做法,也不會隨意動她。 林然如今還未曾接手林家,旁人只當(dāng)她是傀儡,必不會為難她。 她想得周全,穆能卻不贊同:“你這樣一做,遭殃的可是大周百姓?!?/br> 穆涼眸色冷淡,如寒潭水,淡淡道:“父親說得大義,我與林然有難,可有大周百姓來周旋。” 這句話極為現(xiàn)實,與她平日里行事風(fēng)格不同,穆能手中的酒杯忽而就端不住了,“你這是想明白了?林家這么多年來都以百姓為主,林放當(dāng)年做事,也是顧及一方百姓,甚至做些吃虧的買賣,你如今做來,林家其他人可有異議?” “得到的紅利更多,怎會有人反對,林家歷來單調(diào)慣了,先有洛家,我不得不提防,且小乖的容貌,讓陛下忌憚在心。既已忌憚,不如讓她不敢動,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陛下也會掂量一二?!蹦聸龅溃龑Ρ菹碌男乃家巡鲁鰩追?,若小乖真與洛家有關(guān),哪里是失去萬貫家產(chǎn)這么簡單,可能性命都不保。 她不得不走這一步。 穆能平日里就聽阿涼的,對朝堂上的陰謀詭計也不太懂,懂的只有行軍打仗,可這么多年沒上戰(zhàn)場,他丟了那份豪氣,留下的只有酒氣。 “既然你想好了,就去做,要人的事可以告訴我,我給你安排,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明日記得將我的酒送回來。” 最后一句話才是主要的,穆涼道:“不是我搬的,找我也無用,讓小乖給你送回來,不過你拆穿了她的好事,依她有仇必報的性子,也不會給你搬回來?!?/br> 穆能一口酒噎住了,想到昨夜那句話,頓覺后悔,“你別給她臉色看,她就不會報仇了?!?/br> “她騙我,我還捧著她不成?”穆涼道一句,徑直回院子。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林然屋里的燈火已熄,想必睡著了,她也直接回自己的屋子安寢,價格一事決定好,今后還有許多事要應(yīng)付。 翌日清晨的時候,林然醒的早,洗漱過后就去找阿涼,免得她又走了。 也幸虧她有覺悟,走進(jìn)屋子的時候,穆涼都已吃過早飯要出府,她忙跟上去,“阿涼,你去哪里?” “去鋪子里。”穆涼也不回頭,直接往梧桐院外走。 林然委屈,她起得早,阿涼卻比她還早,她還沒吃早飯,摸了摸自己癟下去的肚子,沒敢多說話,默默跟上她的腳步。 穆涼去的是繡坊,洛陽城內(nèi)的繡坊都有一定的人脈,尤其是在勛貴家中行走,府里繡娘手藝雖好,也不抵外間繡坊的花樣百出。 林家在洛陽的繡坊不下百家,規(guī)制有大有小,進(jìn)的都是江南的綢緞。穆涼親自過來是想了解一下具體的物價,在問問各家管事的意見。 林然跟著她后面就像是小隨從一般,賣力地跑前跑后,不離寸步,繡坊管事見她這么勤快,忽而就想明白什么事,她們這位小家主或許是個妻奴。 穆涼也不給她臉色看,只心思在繡坊上,無暇與她說笑。林然笑得都快臉僵了,也是餓得不行,不知哪個伺候的婢女送來些米糕,她這才吃了幾個填飽肚子。 邊吃還邊看著阿涼,猝不及防就被她看到了,她只得彎唇一笑。穆涼也不多話,看她一眼就不說話了。 林然得了沒趣,悶頭吃米糕。 人在府外,午飯自然得去酒肆。林然讓人去酒肆定了雅間,從繡坊出來就去酒肆。 一路上,她也沒有問為何突然提高價格,時不時地覷她一眼,隨后又垂首比起尋常,當(dāng)真是乖巧得不像話。 穆涼入車后就靠著車廂,闔眸沉思,讓林然滿腹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蠕動唇角,數(shù)次欲言又止,直到了酒肆,她都未曾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