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涼臉皮薄，她不說就好，只看著阿涼準(zhǔn)備的衣裳，拒絕道：“紅色太艷，不好看，我柜子里有好多新的還沒穿，我去找一件就好。”

    她一身改制的男子袍服，與信陽所穿的勁裝相似，袖口處扎得很緊，失了女孩子的柔和。穆涼因此給她做了一件寬袖的裙裳，道：“不喜紅色的，還有其他顏色，你柜子里的那些先不穿了，今日赴宴不許任性?！?/br>
    林然撇撇嘴，不敢反駁，只好挑挑揀揀選了一件淡青色的裙裳，顏色清純，也正符合她這般的年齡，襯得她肌膚細(xì)膩白皙，讓穆涼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蛋：“今晚不許胡來，乖乖聽話，不許與長(zhǎng)樂胡亂說話?！?/br>
    長(zhǎng)樂自己胡鬧慣了，她就怕帶壞了林然。

    林然答應(yīng)下來，兩人到黃昏好似才坐馬車入宮，自西華門入宮，在宮道上行走時(shí)，遇到疾步匆匆的秦宛。

    秦宛面色略帶焦急，她見到林然后腳步一頓，而后行禮：“見過穆郡主?！?/br>
    秦宛相貌秀麗，一身英氣的官袍增添威嚴(yán)，她慣來沉著臉色，更讓人不敢接近，也只有長(zhǎng)樂對(duì)她有興趣?？上敲骰实娜?，旁人就連多看一眼都犯了忌諱。

    穆涼也緩下腳步，微微一笑：“秦大人腳步匆匆去何處？”

    “陛下召見?！鼻赝鸾忉?，她抬袖揖禮，道：“下官先去見陛下?！?/br>
    她急匆匆的腳步與陰沉的臉色不和，林然望著她的背影，筵席即將開了，陛下也應(yīng)該要過去了，她這往相反的地方跑，卻是為何，難不成私會(huì)長(zhǎng)樂？

    她笑了笑，抬腳跟上阿涼，道：“阿涼，你可知秦大人的過往？”

    “秦家因三王之變而牽連入獄，秦宛被打入掖庭，后被陛下看重，收至紫宸殿，后一步步走至今日。”穆涼給她解釋道，還有些事不太好說，秦宛是陛下的人，可長(zhǎng)樂覬覦秦宛，兩人關(guān)系曖昧，這些還是不要對(duì)小乖說的好。

    她不說不代表林然不知，那日從長(zhǎng)樂調(diào)戲秦宛就猜出更多的事，她嘻嘻一笑，道：“為何秦宛能被赦免，留這么危險(xiǎn)的人在身邊，陛下就不害怕？”

    觀秦宛之色，就知她性子堅(jiān)韌，非一般女子可比的，能站在朝堂上的女子不多，信陽是帝女，而蘇長(zhǎng)瀾占著蘇姓，唯獨(dú)秦宛無后盾。

    “這個(gè)就不知陛下如何想了。”穆涼謊稱不知，曾有傳言稱陛下初見秦宛，就被其美貌吸引，不顧其罪臣之女的身份帶回宮。

    這般荒唐的傳言雖不知真假，可如今看來，也有幾分真實(shí)。

    林然瞧著她欲言又止之色，忍不住也想摸摸她的臉，悄聲道：“阿涼也會(huì)睜眼說瞎話?！?/br>
    “休要亂說?！蹦聸霰凰@么一說，反覺得不太好意思，她鮮少會(huì)騙林然，可這些話實(shí)在不可說。

    兩人慢步走到含元殿時(shí)，遇見不少貴夫人，穆涼一一說過話，踏入富麗堂皇的殿時(shí)，信陽早早地坐在座位上，殿內(nèi)已然無聲了。

    前些時(shí)日信陽當(dāng)?shù)盍?zhēng)處置蘇昭，條例依據(jù)讓人信服，也有不少人敬佩，可大多數(shù)人對(duì)她心生恐懼，不敢隨意過去搭話。

    穆能今日不來，覺得宮宴無趣，喊了八王兩人偷偷摸摸在府內(nèi)涼亭飲酒，推了穆涼與林然過來。

    九王的座位在前，離信陽不遠(yuǎn)，兩人坐下時(shí)，信陽就已抬首，招呼林然：“林家主，過來。”

    還沒坐熱的林然就覺得腦殼一疼，她習(xí)慣性看著阿涼：“我能不去嗎？”她方抬眼就見穆涼眼中的深沉，那股深沉帶著異樣的情緒。

    那股情緒轉(zhuǎn)瞬即逝，等她想要開口問的時(shí)候，阿涼又是溫和的神色，同她道：“殿下或許有事，你去去就來，我等你?！?/br>
    林然心不甘情不愿地挪過去，抬袖行禮：“林然見過殿下?！?/br>
    “那么拘謹(jǐn)做什么，坐?！毙玛栔钢约荷韨?cè)的位置，目光掃過她今日的衣裙，清淡之色，依舊艷麗如春，璀璨燈火下帶著夏日的清涼，陣陣清風(fēng)，引起淡淡荷香。

    林然不大想同她親近，礙于旁人看著，只得坐下來：“殿下喚我，有何事？”

    “幾日不見，看看你長(zhǎng)高了沒有。”信陽唇角銜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關(guān)切似是嘲諷，讓人品味不出這句話的含義。

    林然忍無可忍，道：“殿下可能好好聊天？”

    “喚你來就是想看看罷了，同你聊什么，銀子都已送去邊境，你我之間約莫也無甚話可說?！毙抨柖似鹱狼暗挠茡P(yáng)首喝了下去，眸色深邃，與方才的笑意不符。

    林然氣呼呼地離開了，惱恨地瞪了她一眼，腦海里忽而想到一詞：為老不尊。

    想到后又覺得不合適，坐在自己座位上后又覺不甘心，與阿涼道：“信陽公主為何總說我長(zhǎng)不高，長(zhǎng)得高與否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真是多管閑事?！?/br>
    信陽性子與長(zhǎng)樂不同，若這番話出自長(zhǎng)樂之口，或許就是正常，可信陽不愛與人說話，三番兩次提及，總讓人覺得奇怪。

    穆涼也不知如何勸慰小乖，她斟酌之時(shí)就見長(zhǎng)樂大步走來，一身紅色宮裝，順手就從宮娥托盤上奪了杯酒，揚(yáng)首倒入自己口中，十分暢快。

    她一入殿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朝臣都停了下來，只見她停在穆郡主桌前，伸手就拍了林然額頭：“林家主幾日不見，越來越有女子風(fēng)情，美則美矣，可惜了可惜了?！?/br>
    可惜什么？林然猜測(cè)是她個(gè)子不高，果斷不再問，只敷衍道：“殿下夸贊，愧不敢當(dā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