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思各異，穆涼哀嘆，林然卻是欣喜，忙碌大半日后也覺得疲憊，哪怕隔著被子也總覺得自己貼著阿涼，滿心滿心的歡喜，一覺至天亮。

    她醒來后發(fā)覺自己抱著那床討厭的被子，阿涼也不知哪里去了，發(fā)泄般地將被子丟到地上，孩子氣地踩了兩腳才覺舒心。

    更衣洗漱，開門時阿涼站在樓道口吩咐跑堂準(zhǔn)備早膳，跑堂的臉色恭謹(jǐn)，帶著誠惶誠恐，想必是知曉她二人是東家的身份了。

    吩咐過后，阿涼轉(zhuǎn)身，見到溫婉一笑：“你醒了，我讓人去準(zhǔn)備吃食，你耐心等會?！?/br>
    林然點頭，見她挪步忽而就想起自己踩的那床被子，忙轉(zhuǎn)身將被子抱上床榻。

    是以，穆涼一入內(nèi)就看到亂糟糟的床榻，順口就道：“果然說睡覺不安分，你瞧床被你弄的，被子這么臟，怎么染了這么多灰塵，晚上還能要嗎？”

    林然小臉一紅，趁機(jī)道：“那便不要了，正好礙事?！彼€沒有說出口，哪里有人抱著被子睡覺的，她生氣又無奈。

    穆涼明白她的話意，也裝作不知，反問起昨晚的事：“你昨夜遇見哪個姑娘了？”

    “最討厭的?！绷秩坏?。

    穆涼一面收拾床榻，一面玩笑道：“沒有喜歡哪里來的討厭，惹了姑娘不高興了？”

    “才不是，阿爹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绷秩黄财沧?，她今日得此機(jī)會，又不在洛陽城，諒她蘇昭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穆涼掃她一眼，未曾說話，只將床榻收拾好，最后才道：“被子臟了，讓店家換一床過來?！?/br>
    林然往她那里看了一眼，被子很明顯有幾個腳印，她又縮回了腦袋，當(dāng)作沒有看見。

    跑堂的辦事很快，早飯準(zhǔn)備了紅豆湯與糯米糖糕，還有小籠湯包，配著可口的醬菜。他將早飯送過來，林然順手又給他賞了銀子，他這次不敢收了。

    林然堅持，道：“我有話問你，客棧里是不是住了洛陽來的人？”

    “是有一位，衙門里的人親自送來的，還跟著許多隨從。”跑堂的開口。

    “我且問你，隨行的可有女子？”林然將銀子放在桌上，示意他接受。

    銀子太過誘人，跑堂的青年人沒有經(jīng)受得住誘惑，收下銀子：“好似有幾位女子?！?/br>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绷秩环愿赖?，沉思時，阿涼遞給她一碗紅豆湯，甜糯可口，她喝了一口，道：“阿涼，我們明日再去鋪子里看看，可好？”

    穆涼輕咬一塊糖糕，沉默不言，林然也不好再說話了，低頭喝湯，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時候，才聽阿涼道：“你自己注意些，蘇昭功夫也不弱?！?/br>
    林然狠狠咬了一口湯包，rou汁鮮美，她瞇住眼睛，道：“莽夫才會打架，我不同她打架?！?/br>
    “隨你，出氣就成，莫出人命?！蹦聸霾环判亩诘?，蘇穆兩家在多年前就成水火，當(dāng)年的事今日畢，小乖開心就好。

    林然得到她叮囑后，吃早飯也快了些，讓隨從守著屋子，自己下樓去辦事。

    *****

    蘇昭出洛陽是為了郡外五十里地的一萬駐軍，距離洛陽六十里，她得蘇長瀾吩咐，一則探聽消息，二則是想招攬其主將。

    洛陽皇宮內(nèi)三萬金吾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是陛下心腹，非蘇家人、非太子門下，而郡外的兵便是蘇長瀾的目的。洛陽城內(nèi)三軍有蘇家人、有先帝舊將，還有曾投在八王九王門下的將軍，也可算是大雜燴。

    明皇心思深，不會輕信任何一方，利用相互制衡的原則，將這些人安插在各個角落里，他們各屬不同陣營，會緊緊盯著對方，替她做眼線。

    是以，這么多年來洛陽城內(nèi)相安無事，如今，陛下年歲漸大，太子式微，各方都在蠢蠢欲動了。

    蘇昭打馬出城，林然等了半日，午后才見人回。蘇昭愛干凈，滿身污垢，回來就吩咐人打水沐浴。

    林然使計將那些跟隨過來的女子都引開，自己溜了進(jìn)去，隔著屏風(fēng)聽到一陣水聲，她懶得去看她沐浴，自己快速在柜子里翻找，將她換洗的衣服都拿了出去，臨走還不忘將她屏風(fēng)上的內(nèi)衣小衣一并拿走。

    走到門口想起她換下的臟衣服，一陣猶豫，悄悄也拿走了，一件都不留給她。

    衣裳拿走后，她跑去后廚，一件一件丟到鍋灶里燒了去，待燒干凈后，她找來的風(fēng)塵女子推開了蘇昭的門。

    郡內(nèi)不缺青樓，她效仿長樂，請來的是花魁頭牌，會勾.人，也會伺候人，就看蘇昭能不能扛得住了。

    廂房外是棵參天古樹，她爬上去躺在樹杈上，做一樹上偷聽的人。

    起初屋內(nèi)是蘇昭訓(xùn)斥的聲音，而后是風(fēng)塵女子盈盈抽泣聲，她抿了抿唇角，蘇昭竟是一正直之人，不過也沒關(guān)系，她拒絕就不會有衣裳穿。

    抽泣聲音過后就是嘩嘩水聲，她屏息去聽，蘇昭這是經(jīng)不住誘惑，開始動心了？

    樹枝不長，且窗戶緊閉，除去水聲就聽不到其他聲音了，她覺得無趣，須臾后又爬下來，從跑堂的借了一身衣裳，她換好后又提著一桶熱水。

    裝作一送水的人。

    她避開眾人敲響了房門，故意將自己的聲音變粗：“客官，可要熱水？”

    半晌沒有回應(yīng)，約莫是玩得正激烈，她笑著推開了門：“好的，我這就進(jìn)來了?！彼崎_門，成功地再次溜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