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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陽:“……” 她作甚要解釋,這個孩子腦子里只有穆涼,穆涼是怎么做到的? 林然豁然開朗,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拔腿就向城內(nèi)跑去:“殿下自己去看,我去找阿涼,明日請你喝好酒。” “跑得比兔子都快。”信陽嘆一句,她眺望著那個歡快的背影,也不知這是穆涼的福氣還是孽緣,相隔十四歲的親事,也只有穆能腦子犯抽會答應。 遠處的玄衣小跑著過來,輕聲道:“屬下查過,林肆不在南城,另外林家的張姨娘方死,留下一庶女?!?/br> “繼續(xù)盯著,另外林肆的過往也查清?!毙抨柗愿赖馈?/br> 玄衣道:“是,只是您為何肯定林肆與洛家被陷害一事有關,林洛兩家不相等?!?/br> 信陽眼中深幽,映著翠色的水稻,沉聲道:“洛卿提過,洛家有一庶子,被洛王爺趕出門后自立門戶,與林家似有關系。” “洛家趕出門的庶子,與林家有何關系,總不可能是林肆。”玄衣提出疑問。 信陽沉默不言,洛家有大難,按理那個庶子該要回去看看,可是她令人盯著三王府,毫無成效,且洛家大半家財又去了何處,這點總是令人不明。 最重要的是洛家的事,那個庶子應當很清楚,也可作一證人。奈何當初洛卿隨口一提,她忘了深究,乃至錯過。 如今細細想來,終究有些不對。 那廂的林然策馬回林府,將一眾管事留下,吩咐他們都聽信陽的安排。 林府人少,滿打滿算也不過三人,西院里的林湘又不愛出門。她一回去后,婢女就通報給了穆涼。 書房外照舊站了數(shù)名管事,將近日里鋪子的進出都稟告,若有難事也一并說了。 林家現(xiàn)在一分為二,洛陽周遭的是林肆在打理,而南邊的都是穆涼處理,她以林家媳的身份掌管,背后又有小家主的支撐,這些年來也是順風順水,無人敢不服。 但林家最后的主人只有林然,是以管事們見到突然而至的少年人先是一驚,而后都十分恭謹,然后林然未曾理會,反趴在門邊上朝里看去,招手示意婢女過來:“郡主在做什么?” “接見管事,家主要進去嗎?” “我想想?!绷秩唤饲榍樱圃陂T檻旁半天都不敢動。 庭院里管事見小家主縮頭縮腦,頓時不知發(fā)生何事,面面相覷后,都左右談論起來。林然不去理睬,她站了會兒,就彎著身子溜了進去。 婢女哭笑不得,耳聽著管事們的聲音大了些,她才輕咳嗽一聲,有甚可驚訝的,小家主在外面野得很,但凡遇到些事都會這般模樣去找郡主。 旁人都道兩人似母女,可小家主日日阿涼阿涼的喚,雖說會尊敬,可哪里有母女的束縛。 管事們接頭接耳,林然已溜進屏風外了,里面?zhèn)鱽戆雠c管事的交談聲,她探過腦袋,阿涼皺眉似是不悅,想必鋪子里的事不順。 阿涼不開心,她就不敢再湊過去了,躊躇一番,又原路返回,等阿涼心情好些再過去。 她漫無目的走到了園囿,遠處有人在摘著玫瑰花,她緩步走近,是林湘。 林湘聽到腳步后,復又垂首,身前幾株芍藥恰好遮擋住她瘦小的身影,她聽著林然散漫的腳步聲,知她不會主動出聲,便當作未曾看見。 林然心里藏著事,當真沒有在意花后的身影,她走過一陣后,依舊回書房等阿涼。 夕陽西下,少年人坐在臺階上,背影孤寂,穆涼推門而望,好奇她怎地出現(xiàn)在這里,信步走過去:“小乖,你在等我?” 林然回身去看她,往一側(cè)坐了坐,示意她也席地而坐。 穆涼規(guī)矩重,見到臺階上的灰塵后,輕輕一嘆,也并未拒絕,俯身坐了下來,“信陽公主處如何了?” “應該回來了,我叮囑過管事去好好伺候她,不會出事?!绷秩坏?,她拿眼睛去瞄阿涼,察覺她心情尚可,就大膽開口:“阿涼,你覺得我是不是不可靠?” 她問得認真又迷茫,穆涼不能再敷衍她,認真道:“你不過才十一歲,與可靠二字還遠得很?!?/br> “女子十五而及笄,再過四年,我就成年了,現(xiàn)在可以說一說了。”林然堅持道,目光炯炯,讓人忍不住心軟。 穆涼心軟得一塌糊涂,她不知林然為何說起此事,兩人之間親事終究是難以擺脫的事,無法跨過的鴻溝。 “小乖,我與你之間的事不作數(shù)?!?/br> “為何不作數(shù),那你當初為何要收留我?”林然不明白,阿涼毫無退路,如今她年歲大了,按理不該退縮才是。 穆涼溫和一笑,眸色中一片清明,養(yǎng)大一孩子容易,讓她滿心都是自己,恐怕太難。 她自認自己做不到,或許林然還小,腦子里是她,也喜歡她,待她年歲大了,終究會有厭煩的一天。與其被厭棄,不如早早地拒絕,這樣兩不傷。 她解釋道:“你現(xiàn)在決定過早,待你見識到更好的,你就會覺得那樣的親事荒誕而可笑,是不作數(shù)的?!?/br> “我、我……”林然張了張口,想保證,卻想起自己年歲過小,再多的保證都是空談,是紙上談兵,不可信的。 她耷拉著眉眼,連碰都不敢碰阿涼一下,總覺得自己害了她。女子年華何其珍貴,阿涼最好的年齡都被她給耽誤了。 她長大,阿涼卻不復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