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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近了,才見藕荷色的蝴蝶襟,眉眼盈盈間,清婉的面容帶著脫塵之姿,鴉色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遠(yuǎn)山黛更是讓人呼吸一窒。 林然的奶娘眼前驚艷,或許方才狗屁不通聽多了,不想穆郡主與其父風(fēng)姿竟不一樣。 里面九王爺?shù)穆曇羲蚕⒕蜎]有了,屋內(nèi)靜默無聲,林肆觀其突然一白的臉色,陡然猜測這位草莽出身的王爺只怕還是會聽從女兒的意思。 他偏頭去看,走來的女子與九王爺姿態(tài)不同,清婉之色如神女。世人都知剩下的幾位異性王都是草莽出身,詩書不通,九王爺也是性子使然,沒想到女兒卻是不同。 木馬上的孩子也睜大了眼睛,喃喃自語:“小乖、小乖?!?/br> 穆郡主直接跨過門檻,目光都不留半寸于廊下的娃娃,奶娘臉色頓顯蒼白。 娃娃不知愁,握著手柄的小rou手松開,攀著奶娘的手,沒說話又聽到一句:“狗屁不通,不能退?!?/br> 她張了張粉紅的小嘴:“不通、不通?!?/br> 奶娘忙捂住她的小嘴,嚇得拍著胸口:“不能學(xué),穆郡主不高興。” 稚子牙牙學(xué)語,聽甚說甚,只盼那九王爺莫要再喊什么狗屁不通了。 聽過父親決定的穆涼面不改色,緘默不言,也無反抗之意。讓林肆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穆郡主性子沉,觀其做派,無分毫動容,聽了自己的親事也不見其驚訝,氣度不凡。 他思考再三,將手里的匣子遞過去,笑道:“這是我家姑娘送郡主的見面禮,望您收下?!?/br> 穆涼眼色略帶三分凌厲,不接:“這是何物?” “林家各地商鋪的地契?!绷炙敛桓姨?,猜測不出這位郡主之心,他想過又添一句:“林家各地商鋪足有八百多家,這里只是每年進(jìn)項較大的?!?/br> 委婉之意就是,不賺錢的不在匣子里,給你的都是賺錢的。 穆涼依舊不接,眉眼間的凌厲斂去,只道:“無功不受祿。” “您是林家媳,便是有功者?!?/br> 郡主謹(jǐn)慎的性子不好相與,不可得罪,林肆幾乎不敢抬頭,九王爺是草莽英雄,愛顏面又好道義;九王妃貪財,這些都好對付,就是不知郡主的性子。 家主得知郡主年方十五后,想過要退親,可他病疾纏身,若失去九王府的庇護(hù),只怕小林然尸骨無存。 明知親事荒誕,也不得不厚著臉皮來洛陽尋穆能。 外人都道郡主穆涼性子沉穩(wěn),端莊貞靜,由老夫人撫養(yǎng),愛詩書、知禮數(shù),故此,家主臨終前才讓他攜厚禮一試。 若九王爺真的拒婚,想必心中有愧,也會得小林然多看一眼,官家權(quán)高,與商戶而言,猶如天人之隔。 林肆托著匣子的手幾乎就要捧不住了,等不住的時候,穆涼出聲:“父親如何想?!?/br> 穆郡主不同意親事? 林肆支撐不住手中的匣子,險些跪在了穆涼腳下,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心驚,道:“郡主如何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去問問你祖母,等著。”穆能一腦門的汗水,眼神飄忽,看向外間梧桐樹,卻不敢看她。 魏氏也要跟著去,穆涼攔她:“母親莫要去了,此事是父親一人促成,您去也不過討幾聲罵罷了。” 走路虎虎生風(fēng),大刀闊斧般,與常人不同,看得小林然睜大眼睛:“不通、不通?!?/br> “小祖宗,再亂說就被趕出去了?!蹦棠锛钡媚樕t,小心地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低聲輕哄著。 穆能一走,魏氏就圍繞著箱籠轉(zhuǎn),伸手摸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湊到穆涼面前:“聽說這個能照亮一間屋子?” 穆涼身子不動,也不去看那熠熠生輝的珠子,一眼掃過時,魏氏怯怯地將珠子放下,咽了咽口水:“絕對不能嫁那娃娃,為娘保證?!?/br> 說完又看了一眼夜明珠,吩咐人就要將林家的主仆趕出去,穆涼照舊攔下,“急甚,母親不如再看兩眼你的寶貝珠子?!?/br> 魏氏臉色一紅,顧及著林家的主仆還在,壓著聲音就罵,“我就看了一眼,誰讓你爹沒本事,怨我?” “既然如此,母親就應(yīng)下婚事,大周首富的丈母娘,銀子可是用之不盡的。”穆涼諷刺過后,抬腳就要出去,被一娃娃攔住門了。 狹路相逢,可惜對面的娃娃不知事,不知她面前的人就是她定親的妻子。 林然被奶娘推了推,晃悠兩步走到她面前,揚首看著她,晶瑩剔透的眼珠里帶著屬于稚子的好奇與茫然,她緊握著胸口懸掛的一物。 穆涼低頭看著她,“你是何人?” “小乖、小乖?!敝勺勇曇羟宕喔蓛?,與林肆的狡猾不同。烈日下暑氣蒸騰,臉蛋也跟著紅撲撲的,她將脖子上的一物摘下來,伸手就遞給她。 小手里不過是一玉石打造的戒指,手心里滲透出晶瑩的汗珠,襯得玉石碧綠而幽涼。 這一動作與稚子年齡不符,穆涼冷眼看著她不接,只抬眸去看她身后的奶娘,“這又是何物?” “家主給的,讓姑娘給您,林家信物?!?/br> 又是一重大禮,給王妃魏氏的不過是冰山一角,送于穆涼的才是林家的根本。 地契與信物,意味著林家的一切都交到了穆涼手里,林家過世的家主,心思果然了得。 大周在休養(yǎng)生息,明皇對幾位異性王極為忌憚,穆能變不出銀子,對于林家的主動討好,任何人都會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