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條不紊吩咐下去，所有公安全部出動，開始做事。跟林老太太打牌的都是街坊，很好找。沒多久，就全部被帶了過來。幾位老太太有些害怕。好在大隊長沒擺架子，態(tài)度親和，語氣溫柔。

    “三位大娘，放心，這事知道跟你們沒關(guān)系。我們就是找你們來問一些事情。辛苦你們了。來，幾位先喝杯茶?！?/br>
    這般一來，三位老太太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幾人被分開審訊。大隊長負責(zé)老吳太太。

    “大娘，今天是不是有個人給林家送米油?。俊?/br>
    “有?。∧敲啄怯?，可都是好東西。糧站最好的米跟他的都沒法比呢！”

    “那是什么人？除了米油，還有沒有帶其他東西？”

    “高高胖胖的一個大小伙，皮膚有點黑，臉上有不少斑。還有沒有帶其他東西？沒有吧。他就拿了一桶油跟一袋米。不過要是有東西藏在他身上，或是那袋米里頭，我就不知道了?！?/br>
    大隊長皺眉，“那有沒有可能藏個人進來？”

    “怎么可能！藏點小東西還可以。藏個人？”老吳擺手，“那絕對不會！一個人多大？就算是個小孩子，也占那么大地方呢。他又沒帶大箱子來。就一個米袋，那袋米最多就只有三十斤，還打開給我們看了。上頭真全是米。至于米下頭是什么，我們沒翻，可那才多大點地方，藏人？說夢話呢！”

    大隊長眉宇皺得更緊了，“那送米油的小伙子有沒有說他是什么人？”

    “他不是市政府的？米油不是市政府單位發(fā)的福利嗎？”

    “他說米油是市政府發(fā)的福利？”大隊長詫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個送米油的確實有問題。畢竟市政府可沒發(fā)福利。

    老吳搖頭：“那倒沒有。他好像只說自己是來送東西的，沒說是市政府的。但是如果不是市政府的，那……”

    老吳恍然大悟，“呦，這是給林家送禮的啊？林家除了殺/人，還受賄？”

    大隊長又問了幾個問題。等從老吳太太這邊出來，同事已經(jīng)將其他兩位老太太審訊完了。大隊長查看了另外兩份口供，三人的說辭基本一致。

    將三位老太太送出去，大隊長神色嚴肅。

    公安小王問道：“隊長覺得這送米油的有問題嗎？”

    “說不好。林國棟好歹是個副科長。找他辦事，給他送東西不足為奇。如果林國棟真殺了人，為了找個漏洞把自己摘出去，將事情推給這個人也說不定?！?/br>
    小王一頓，“推到這么一個人身上，是不是太隨便了？”

    “死者是在林家發(fā)現(xiàn)的。從尸檢報告上來看，死者死亡時間在三個小時以內(nèi)，由于鈍器擊打頭部致死。三個小時的時間，有殺/人嫌疑的，除了林家自己人，就只有那幾位打牌的老太太跟送米油的。不推給送米油，難道推給那幾位老太太？”

    那只會更不合理。

    小王還有一點疑惑，“可送米油的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一直找不到?！?/br>
    “如果真是給林國棟送禮求他辦事的?，F(xiàn)在看到林家出事，只會龜縮起來，有多遠躲多遠，誰還會冒頭？林國棟說不定就是算到這一點，覺得我們沒法找到這個人來跟他對質(zhì)呢？不過……”

    不過什么，大隊長沒有再說。因為這樣推理即便都說得通。但這件事依舊有不少奇怪之處。

    小李在一旁感慨，“林家人還真是齊心，他們的供詞幾乎一模一樣。都說回家后，女人忙著做飯，男人在休息，等著吃飯。其他什么也沒干。我們分開審訊了這么久，竟是一無所獲?！?/br>
    這也是大隊長感覺最為不對勁的地方。

    以他辦案十年的經(jīng)驗，倘若人真的是林家殺的，不論是林家的誰。在被分開審訊，還是疲勞審訊的情況下，不可能沒有一個人漏出破綻。而事實就是，他們確實堅持最初的口供，沒有破綻。這種情況一般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說的是實情。

    但如果是實情，那么殺掉死者的又是誰？三個老太太能殺得了一個青壯年？更別說，三個老太太一直跟林老太太在一起，彼此沒有離開過。

    而那個送米油的，也不可能把尸體帶進林家。要說他是在林家發(fā)現(xiàn)死者，然后殺/人。可看幾位老太太的口供，這位小伙子在林家呆的時間不超過三分鐘。三分鐘時間，怎么殺一個人？尤其，這三分鐘期間，幾位老太太沒有聽到林家有任何奇怪的聲音。比如打斗聲。

    大隊長感覺自己陷入了死胡同，似乎每一條路都走不通。他有種預(yù)感，這是他從業(yè)以來，最撲朔迷離的一件案子。

    如今只能等進一步的線索了。

    好在，市公安局的公安辦事能力比陽山縣強上不少。三個小時后，負責(zé)去林家搜證的小陳跟小周回來了。

    “隊長，有發(fā)現(xiàn)！”

    大隊長站了起來，“什么發(fā)現(xiàn)！”

    “在林國棟房間床下的地板下面發(fā)現(xiàn)一盒子大團結(jié)。我們數(shù)了，總共有一萬多塊錢?！?/br>
    小王十分驚訝，“林國棟只是一個副科長，平時雖然單位會發(fā)點物資福利，但工資不算很高。他兒子工作不到一年，他兒媳更是四個月前才進門。之前他一個人的工資要養(yǎng)活一家。怎么可能余下這么多錢？更別說，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棟樓房是剛置換沒多久的。置換的時候補了三千多呢?！?/br>
    小李發(fā)出一聲嘲諷，“就是他不用養(yǎng)活一大家子，發(fā)到手里的工資不吃不喝，完全不花用。攢下這一萬多，需要多久？這筆錢明顯來路不正?！?/br>
    小陳拍手，“小李說得對。你們猜我們在錢盒子里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匯款單。從京城匯過來的，數(shù)額一萬五。盒子里一萬多，如果把置換房子的三千也算進來，剛好差不多能對得上這個數(shù)。”

    這下，大隊長覺得此事越發(fā)迷霧重重了。

    京城誰會給林家匯一萬五千塊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他們調(diào)查了林家的社會關(guān)系，林家沒有親戚在京城。也沒聽說林國棟在京城有靠山。如果真有這樣的靠山。那么局長就不會讓自己公事公辦，盡快破案，給民眾一個交待，而是會暗示自己了。

    更何況，要真是靠山，也只有林家給靠山送錢，哪有靠山給林家送錢的道理？

    他想了想問：“之前我們從死者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呢？”

    “在這里?！?/br>
    一張□□，一封信。這是從死者衣服內(nèi)兜里發(fā)現(xiàn)的?！酢跏顷柹娇h供銷社開的。從上頭的單子看，買的都是些很常見的日用品，沒有特殊之處。另一封書信，從內(nèi)容看，是林家寫給林國棟的繼子林青云的，問他事情是否辦好，沈向容搞定了沒有。

    小王：“林老太太不識字，我們找了林國棟和他兒子兒媳的筆跡一一作了核對，跟這封信上的字跡都對不上。但這封信的字跡看起來更為幼稚扭曲。我猜如果不是用左手寫的，就是右手故意為之。不論哪種情況，都代表對方謹慎，不用自己平時的書寫自己，沒有在這方面留下破綻。所以，對比字跡似乎就沒太大意義了。因為就算對不上，也不代表不是林家人所為。”

    大隊長點頭，他的手指劃過沈向容三個字。

    沈向容是誰？讓林青云辦的事又是什么？

    “小章還沒有回來嗎？”

    話音剛落，小章氣喘吁吁進來。

    “隊長，我跟陽山縣那邊的公安電話聯(lián)系過了。我把死者的面貌特征告訴對方，對方說從我的描述看，很有可能是劉強。劉強在那邊現(xiàn)在是通緝犯。”

    大隊長一怔，“通緝犯？”

    “對！劉強是當(dāng)?shù)氐幕熳樱樟隋X財去侮辱兩個女孩子。結(jié)果被人發(fā)現(xiàn)，事情沒辦成，跑了。那邊公安一直沒抓到人。就是不知道，沒有介紹信，他是怎么跑到榕城來的。隊長，你猜，他要侮辱的女孩子是誰？其中一個就叫沈向容?！?/br>
    大隊長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信，如此一來，倒是對上了。

    他又問：“還有別的線索嗎？”

    “沒有了。電話里面說不太清楚。如果要知道更多情況，我們得去陽山縣走一趟。”

    “好！事不宜遲，這邊還有很多東西要查。我走不開。這樣吧，小章小李，你們明天就去陽山縣，把那邊的事情調(diào)查清楚。”

    “是！大隊長！”小章小李同時應(yīng)和。

    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這幾天太鬧騰，實在沒時間碼字。少了點。大家將就吧。

    明天應(yīng)該能把林家這件事徹底寫完。然后就是去見親生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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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8章

    沈煦并沒有在榕城過多停留, 做完這一切，供銷社負責(zé)人那邊的貨物已經(jīng)處理完了。因此，第二日, 他就啟程回了陽山縣。

    一來，榕城這邊他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公安那邊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留下并沒有多大意義。二來，如果榕城公安真的查到陽山縣去, 那么他得先回去跟沈向陽三人通個氣。

    至于榕城這邊的消息, 運輸隊下次總還有要來的。

    因此，沈煦一回到上水村，便先去找了沈向容與沈向陽，又叫二人喚了俞小綿過來，對他們一番囑咐。三人聽完他的話，面面相覷。

    林家攤上人命官司？榕城那邊的公安可能會來陽山縣調(diào)查當(dāng)初的事情？或許還會找他們再錄一份口供？

    這都是怎么回事！三人心中俱是滿腹疑問?？杉幢闳绱?，也還是將沈煦強調(diào)的言辭一一記下。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三日后, 榕城的公安果然來了。

    分開審訊的時候，沈向陽聽到小章公安的來意，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你說什么？劉強死了？死在林家？”

    我的個天哪！怎么可能！世界玄幻了嗎？沈向陽震撼地沒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但這并沒有讓兩位公安起疑, 反而認為這是正常表現(xiàn)。

    “說說你們跟劉強的事吧。”

    沈向陽沒有避諱，將當(dāng)初跟陽山縣公安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小章與小李記錄在案, 又問：“還有什么嗎？”

    沈向陽欲言又止。

    小章本是隨口一問，他是看過陽山縣這邊卷宗的。因此，沈向陽這些話幾乎已經(jīng)將案子都說清楚了。他沒想到對方還有別的信息，可看沈向陽這副模樣，小章知道, 這里頭還有隱情。

    “有什么直接說。事關(guān)人命，希望你不要隱瞞?！?/br>
    “如果我說了，會引來林家的報復(fù)嗎？”

    小章一愣，突然笑起來，“林家都被抓了，自身難保，還能報復(fù)得了你？”

    “那倒也是?！鄙蛳蜿査闪丝跉?，這才娓娓道來，“案子完結(jié)之后，高峻見了我們一面。他告訴我們，雖然他擔(dān)下了所有罪名。但這些事都是別人讓他做的。那個人就是林青云，而林青云是受了林家的指使?！?/br>
    小章與小李對視一眼，“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向公安說明？”

    問完，想到沈向陽剛才的那句“會引來林家的報復(fù)嗎”，瞬間明了。

    他又問：“你們跟林家有什么仇怨？”

    “沒有！”沈向陽苦笑，“我們不認識林家，哪來的仇怨。我們聽了高峻的話后，曾找過林青云對峙。林青云說是京城有人要對付我jiejie，還警告我們小心點，這件事后面的人不是我們?nèi)堑闷鸬摹Ｎ覀兙褪侵缹嵡?，也無能為力，只能當(dāng)做不知道。”

    “京城？”小章想到了林家那份京城匯過來的一萬五的匯款，“你們在京城有什么仇家？”

    沈向陽的表情更無奈了，“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哪來什么仇家。林青云說，是京城有位公子哥喜歡我jiejie，那位公子哥的妻子咽不下這口氣，才要出手對付我姐。

    “可我跟我姐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位公子哥是誰。不是我吹，就我姐的長相跟氣度，上學(xué)的時候，喜歡她的人能繞學(xué)校好幾圈。林青云光知道喜歡我姐這么一個信息，怎么猜??！鬼知道是誰呢！”

    沈向陽無比委屈，“我姐長得漂亮怎么了，還是罪了？喜歡她的是很多，但她對那些男生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這位公子哥的妻子也真是奇怪。自己老公不喜歡你，喜歡別人，你干嘛嫁??！讓你受委屈的是公子哥，又不是我姐，欺負我姐干嘛！我姐簡直冤死了！”

    喋喋不休，抱怨個沒完。

    小章最初還覺得他說得挺對，慢慢聽下來，發(fā)現(xiàn)這人太能念叨，耳朵受不了，干脆叫停，讓他出去，將沈向容叫進來，再是俞小綿。

    三人的口供差不多，沒有什么矛盾之處，小章與小李未曾懷疑。

    等他們離去，沈向陽心中大石落了下來。他看向沈煦：“劉強不是死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林家，被林家人所殺？在林家死的真的是劉強？”

    沈向容跟俞小綿也同時看過去，這也是他們的疑問。

    “是不是重要嗎？只要公安認為他是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