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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王族用箭,賊人何以大意將箭簇棄于原地,豈不是留下物證,讓臣等知曉身份?”霍棋疑惑道。 趙珚冷哼一聲:“知曉劫走太傅之人身份定和豫王及北戎王族有關又能如何?光憑此箭,根本無從獲知太傅被劫至何處,無法設計營救?!壁w珚口中說著,心下思索,豫王一眾定是念及新帝年幼,企圖趁其根基尚為穩(wěn)固,舉事奪權。擄走沈潯,朝中無人主政,定會方寸大亂,到時再以沈潯為籌碼,迫使朝廷交出大權。哼……可他們可千算萬算,怎樣都不會想到,趙珚她,已得重生。 陳硯聽罷趙珚所言,頷首道:“陛下所言極是?!鞭D(zhuǎn)而看向霍棋:“郎中令可還有其他線索?” “議郎郭予佯裝中箭,尚為歸來復命,想必正在暗中追查。” “其余中郎將呢?可否喚來問話?” “霍棋這就喚來?!?/br> 魏駿去往沈府呈送信函尚未回來,霍棋喚了另一名中郎將,名叫張遂。 沒等陳硯開口,趙珚便急急命道:“速將太傅被擄經(jīng)過,細細說來,任何線索,都不可放過?!?/br> 張遂抱拳施禮,道:“回稟陛下,伏擊臣等賊人,皆庶民打扮,著黑色短衣,且用黑布蒙面。賊人第一箭射向郭議郎,而后,數(shù)枚冷箭射來,被臣等揮劍擋開。臣等與一眾人打斗,另有一人似是頭目,步至令君車前,掀開帷簾……” 沒等他說完,趙珚慌忙打斷:“可曾傷到太傅?” “那人并未出手,只似乎在和令君說些什么,而后突然下令,命其余人速速退走。賊人撒出迷粉,臣等本欲躲避,但思及郎中令囑咐臣等只作尚書府尋常護衛(wèi),切莫太過彰顯身手,便讓……賊人得手而去?!?/br> 趙珚聽見“得手”二字,頓時怒不可遏,先是剮了霍棋一眼,然后步至張遂面前,斥道:“得手?你們就眼睜睜看著太傅被人劫走?朕要你們禁衛(wèi)軍何用?” 陳硯忙勸慰趙珚,道:“陛下,令君既已決計以身誘敵,中郎將也是奉命行事。況且,即便當時滅了那一眾賊子,依舊尋不到幕后之人藏于何處……” 崔寧之亦贊同道:“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趕緊尋到令君被劫至何處,救出令君,剿滅幕后賊人。” 趙珚努力平息內(nèi)心怒火,略一思忖,命道:“拿輿圖來!” 宮人將輿圖取來,攤于案幾。君臣幾人遂圍上前來。趙珚一面看,一面伸出手,在輿圖圈圈指指:“走上郊道,再往前,向左通向沈府,皇族中亦有一些宗親別院建于此處。向右,再行數(shù)十里,便離開帝京城,往周邊郡縣。想必賊人定是往周邊郡縣方向而去,只是不知,究竟去往何處?!?/br> 一時間,眾人皆靜默思索。 片刻,陳硯開口:“陛下,臣心中有一猜測?!?/br> “太尉請說?!?/br> “北戎王族之箭既在賊人手中,此人必是王族親近之人。按令君先前判斷,豫王通敵,與王族密謀舉事,令孫堯于沙場暗箭射中先帝。而那孫堯,令君曾命人多方查訪,卻至今不知所蹤。臣猜想,孫堯或許一直藏于北戎王室,眼下伺機而返。所攜箭矢,自是王族所給。” 不錯!趙珚心下,亦已猜測,方才張遂所道賊人頭目便是孫堯。只是,孫堯劫走沈潯會去向哪里?豫王封地?還是? 思忖間,忽的殿外一聲通傳:“祁安郡主到!” 趙珚心頭一滯,祁安郡主怎會來此?其余人聽聞通傳也是一驚。眾人疑惑間,只見沈潯阿母祁安郡主崔鴛步入殿內(nèi),身旁還有一人,乃沈潯阿兄沈溯。 算起來,崔鴛是趙珚表姑母,眼下趙珚身為趙祐,更是小了一輩。趙珚以晚輩身份,對著崔鴛,抬袖行禮,道:“見過祁安郡主?!逼溆嗳艘嘟o崔鴛施禮。 崔鴛一襲深青色廣袖直裾,盤髻高梳,簪一支青玉發(fā)笄。她面目清秀,和沈潯頗為相像。雙眉如黛,皮膚白皙,雖已上了年歲,卻依舊婉約端麗,舉手投足,帶著皇族女子天生的貴氣。 崔鴛環(huán)視眾人,片刻,微啟雙唇:“潯兒叫人呈書與我,眼下情形,我已知曉?!毖粤T,微微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枚金制令箭,箭形小巧,金光燦燦,箭身刻著龍紋。幾位臣子一見此箭,神色一稟,待醒悟過來此箭為何物,皆慌忙跪地,雙手作揖,舉過頭頂。趙珚亦滿臉驚訝,她自知此令箭名為“金龍”,乃歷朝皇帝所有,用于密賜極為信重之臣,憑此金龍箭,可行使各種權利不受阻礙,危急時,甚至能調(diào)令軍隊。 崔鴛繼續(xù)道:“此金龍,乃文帝賜于潯兒外祖,弋陽公主夫君,我父崔國公。我從不參政,不過潯兒書信所托,央我攜金龍入宮,代言幾事。其一,朝中雖無尚書令主政,但,朝綱不能亂。尚書令之下,尚書左仆射居首,右仆射次之。朝政之事,請左仆射代為處理。其二,陛下年幼,尚未親政,若有人企圖欺侮幼帝,趁機把持朝堂,無論其品階如何,是否皇親國戚,憑此金龍,著禁衛(wèi)軍首領霍棋即刻拿下。其三……”崔鴛說著,望向趙珚,那眼神,似沈潯般柔和,“其三,便是請陛下記得太傅曾立三規(guī)。潯兒道,她一人安危不足重,請陛下務必護得己身,陛下安在,江山方存?!?/br> 作者有話要說: 霍棋:嚶嚶嚶,好委屈。明明是沈令君的意思,叫中郎將莫要彰顯身手,免得賊人起疑。臣不過代為下令,陛下眼神剮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