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做什么？”霍青州顯然也認出了這人，她蹙了蹙眉低語道。

    謝扶疏搖了搖頭道：“不知?！?/br>
    寇玄真那頭朗聲道：“聽聞寶和縣主善談玄論道，貧道想見識一番，如何？”寇玄真這話一點兒都不客氣。謝扶疏哪會不明白？想來這位記著梁全真的事情，現(xiàn)在來給他出頭了。

    “真是討厭?！痹淌忇洁斓?，她望著寇玄真，眸光不善。她直接起身道，“我們哪一位回答都是一樣?？芴鞄熂热幌胝摰?，那便請吧?！?/br>
    寇玄真的視線定在了元碧蕪的面上，他的眸中掠過了一抹驚喜。片刻后，他一頷首道：“那便說說何謂‘道意’吧?！鳖D了頓，他又道，“京中玄風(fēng)盛，聽聞連閨中女子都有所涉及。貧道只是想知曉女子之眼如何看待諸事。只當是說些閑話，不必擔(dān)憂其他?！彼穆曇袈湎?，他身側(cè)的小道童接著道：“多少人想求我們上師開壇講法都求之不得呢?！?/br>
    此回寇玄真出現(xiàn)得突兀，怕不是偶然了。謝扶疏垂眸不語。

    元碧蕪那邊聞言冷笑一聲道：“道可道，非常道。道雖不可言，可其影響?yīng)q在。先賢尚不可言，小女子自然也無能論道。我見長安諸道不識太初之本，修其□□之末，凡事但言鬼神，天師如何看？

    沒等寇玄真回答，她又道：“上藥令人延長性命，中藥令人心安，猛獸不犯，不知上師所煉制的是何品丹藥？”她本就沒打算順著寇玄真的話題應(yīng)答，她望著寇玄真，神情凜然。

    寇玄真一怔，繼而道：“其人皆道德未成之輩?！敝劣谙傻ぶ摚麆t直接掠過。

    元碧蕪輕飄飄道：“聽說寇天師也常言鬼神？”

    小道童立即道：“我們上師可與神鬼溝通，自然同那些人不一樣！”

    元碧蕪又道：“出則侍從如云，內(nèi)則嬌妻美妾，如何清修？”她這話著實放肆大膽，就連寇玄真都驚了一驚。天子的賞賜不少，養(yǎng)在府中的美妾，寇玄真自然是無比受用，他哪能如當初在深山那般修持自身？話題越扯越遠，他也沒想著帶回，只是彈了彈道袍，故作從容道：“道家術(shù)多，非唯清修。”

    元碧蕪冷笑道：“妖言惑眾！”雙方都沒有存多少論道的心思。元碧蕪替太子、太子妃不平，見到寇玄真的嘴臉便覺不滿。而寇玄真，心中則是盤算著其他的事情。他瞇著眼往元碧蕪身上一掃，打了個稽首道：“元姑娘好學(xué)養(yǎng)?！?/br>
    第69章 【危機】稻草

    寇玄真并沒有停留太多，他喚小童收拾了茶具，起身從容離開。

    元碧蕪?fù)谋秤埃獍l(fā)冷，她道：“惡心至極?！笨苄婧苣苎b，明明是個惡道士，還非要擺一副隱士高人的從容模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得豈不是此人？“當今偏信道士，恐怕得等太子回朝，才能一掃妖氛了?！?/br>
    “齊地尋仙訪道之風(fēng)最盛，不少人入海求不死藥。先前齊州疫病，應(yīng)也有道士借此作亂?！敝x扶疏淡淡地開口道。有些事情是昭陽說的，而有的則是她自己的推測。當今重視方士，齊地的那些神仙方士必定受到鼓舞。太子在齊，必定會著手掃除妖風(fēng)，而這一點，可能會被京中的惡道士們利用。

    話題漸漸沉重起來，常蘋眨了眨眼，笑如銀鈴，她道：“人都走了，咱們也別說這些敗興的事情了。出來玩自然是要盡興的?！闭f著，她便拉住了元碧蕪的手，要她一起去放風(fēng)箏。元碧蕪一直縱著她，哪里會不從呢？

    謝扶疏坐著飲茶，面上笑容淡淡的。

    霍青州忽地開口道：“如今太子和四皇子都不在京中，我怕三皇子那邊——”四皇子很多事情不會瞞著她，如今的形勢她也心中有數(shù)。她轉(zhuǎn)頭看著謝扶疏，又道，“寇玄真來了又走，我怕他有所圖謀。”她與謝扶疏自己不用擔(dān)心，但是元碧蕪和常蘋呢？鄭家的人被黜，三皇子要動手的話，極有可能朝著太子身側(cè)的人下手。昭陽公主府他撼動不得，那么太子的外家呢？

    “你指的是他們會拿碧蕪的婚事做手腳么？”謝扶疏笑容一斂，正色道。先前寇玄真的眼神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他的眸光都落在元碧蕪的身上。元碧蕪與蕭家退親的事情京中人都知道，而她如今已是適婚之齡，就怕有人開這個口。

    “原先鄭家與元家互作牽制用，鄭家倒臺，圣上借此也削了國舅的職權(quán)，可這對天子來說，未必足夠?！被羟嘀菝C聲道。天子對太子的態(tài)度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他雖然沒有廢太子之意圖，但是太子勢大，在朝中呼聲高，他心有忌憚，他必定會砍了太子的羽翼。而太子最大的助力便是來自元家?！叭羰强苄嫣岢龃耸拢熳涌赡苣么嗽囂皆?。”

    謝扶疏頷首道：“我知曉了?！鳖D了頓，她又道，“這猜測先別告訴碧蕪她們。”

    一行人回府的時候，已是黃昏。除去了寇玄真，此行倒也算愉快。謝扶疏回府的時候，昭陽公主還沒回來，她也沒有命人去催，而是坐在屋中細細研讀起醫(yī)書來。等到外頭的人傳話，說是公主回來了，她才匆忙起身。

    夜色正好。謝扶疏一出門，便見瑤琴推著輪椅入庭院。

    梨花影里，明月清風(fēng)。

    謝扶疏心念一動，已經(jīng)上前一步，從瑤琴的手中接過了昭陽公主。

    “玩這一日如何？”昭陽微仰著頭。謝扶疏一雙眸子，兩簇光亮如火。她低聲道：“除去寇玄真，倒也算愉快?！彼α诵Γ銓⒔袢瞻l(fā)生的事情一一說給昭陽公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