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沈望舒對襄王的話還是心有余悸。哪怕她又將路家的仆從梳理了一遍，也知道這當(dāng)口襄王大抵沒精力注意一個小小的路家，可她還是不敢冒半分風(fēng)險。

    路以卿對此倒是接受良好，她早就想粘人了，只是之前有心無力罷了。

    跟在沈望舒身邊忙碌幾日，路以卿雖然幫不上忙，但也知道了不少消息——路家是真的要從長安遷走了，而且商行遷移的動作還挺快，決定至此不過月余，竟已將大半的生意結(jié)束轉(zhuǎn)移。而按照路家主的打算，長安最多留一兩個綢緞莊，其余生意也將在之后的半月中處置妥當(dāng)。

    這速度，這魄力，路以卿見了也不禁咋舌。

    待到在私下里，路以卿出于好奇還問過沈望舒：“咱們商行說遷走就遷走，還是從長安城往外遷，這一趟折騰下來損失得有多少啊？”

    沈望舒倒也不瞞她，大致想了想便答道：“幾十萬兩總是有的。”

    路以卿一聽，捂住心口險些心痛到難以呼吸：“只是遷走而已，怎么會虧這么多？！”

    沈望舒見她耍寶震驚的模樣，險些忍不住笑，想了想還是只說了一半實話：“主要還是咱們走得太急，又得避著襄王這個瘟神，自然是要舍些rou的?！?/br>
    路以卿就沒見過幾十萬兩這么多的錢，雖然她知道路家的家底遠不止這個數(shù)，可想想還是覺得rou疼。于是聽了沈望舒的解釋，她期期艾艾問道：“咱們就非得走這么急嗎？”

    哪知沈望舒一聽這話，臉色就嚴(yán)肅了起來：“阿卿，你要知道，你比那幾十萬兩重要太多?！?/br>
    路以卿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最先的毒藥，之后的暗殺，再到前幾日的落水，她雖沒受什么傷害，可這一樁樁一件件卻都是沖著她小命來的——襄王似乎很缺錢，也很缺耐心，已經(jīng)漸漸等不及謀奪路家的家產(chǎn)了。而與自己的小命相比，幾十萬兩的銀錢確實不算什么。

    想明白過后，路以卿也為自己的見錢眼開有些不好意思，她勾住沈望舒的小指搖了搖，乖乖認(rèn)錯道：“是我想差了，望舒你別生氣。”

    沈望舒沒有生氣，她摸了摸路以卿的腦袋，只是有些無奈。

    之后又過了兩日，西北衛(wèi)家軍大敗的消息傳遍長安，錯過第一手消息的路以卿也終于在沈望舒和路家主的談話中，后知后覺的知道了這事。

    當(dāng)時路以卿就覺得這事有點耳熟，后來仔細回憶了一番，終于想起了那個被再三追問過的夢境。她當(dāng)即就懵了，看著面前的媳婦和親爹，驚道：“這這這，夢境成真了？！”

    路家主很淡定，看了眼沈望舒：“你沒跟她說？”

    沈望舒抿抿唇，又看了看路以卿，最后答道：“忙忘了。”

    其實不是忙忘了，而是沈望舒有意瞞著沒說——路以卿看似沒心沒肺，卻會因一個夢耿耿于懷。前幾日她病還沒好，沈望舒也是怕說出來嚇著她，畢竟在路以卿的夢境里她可是丟了小命。

    路以卿也不傻，聽過這兩人對話，頓時明白過來：“那個夢，還真是……成真了？！”

    沈望舒見她猜出來，便也點頭：“是，前兩日我外出，恰好就撞見了西北過來的傳令兵。當(dāng)時就聯(lián)想到了你的那個夢，你那個夢太真實了，等到今日消息傳出來，也算是徹底的印證了?！?/br>
    路以卿聽完沒說話，她接受起這個消息來要比沈望舒和路家主更容易，因為她本就是穿書的，再匪夷所思的事接受起來都比較容易。此時細細想來，難道那夜的夢境就是她曾經(jīng)沒看完的原劇情？并非沒有這個可能，只是她沒有想到，一本古早小說的男主在結(jié)局會有那樣的反轉(zhuǎn)。

    倒是沈望舒和路家主，路以卿壓根沒想過兩人會相信她那荒唐的夢境。

    沈望舒等了等，卻見路以卿只是發(fā)呆，好半晌連眼珠子都沒動一動。她不禁有些擔(dān)心，推了推她的手臂問道：“阿卿，你可還好？”問完又道：“其實那夢也不可盡信，你和父親不都好好的嗎？”

    路以卿這才回過神來，聞言點點頭，卻不好說些什么——那夢或許真是劇情，只是小說和現(xiàn)實到底不同，小說中除了主角忽略了太多，而現(xiàn)實卻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的到來，打破了原本的局面，路家主的傷勢是在她的提醒下治好的，而她會水不會溺死。

    深吸口氣，路以卿忽然就不擔(dān)心自己的未來了，只是她看向沈望舒的目光卻變得復(fù)雜起來。些許憐惜，些許柔情，些許戀慕，還有藏在眸底深處的一點哀戚與痛心。

    沈望舒全看見了，忽然就抬手遮住了路以卿的眼睛：“阿卿，你別這樣看著我，那也是夢。”

    路以卿被遮住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忽然抬手將沈望舒抱進了懷里，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我之前懷疑過你。我以為，我以為你會和襄王在一起，我以為你會背叛我，可結(jié)果……”

    結(jié)果沈望舒所謂的背叛，不過是忍辱負重的復(fù)仇。

    沈望舒聽到這話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過往的經(jīng)歷讓她早有猜測。她眨了眨眼睛，眸底似有水光，緊接著卻順勢扯住了路以卿的耳朵，難得用了些力：“原來你心里就是這般想我的？！”

    路以卿下意識慫了一下，卻死抱著人沒松手：“你，你用力吧，是我不對?！?/br>
    沈望舒聽她這般說，卻又狠不下心了，兩人黏黏糊糊很是讓人看不慣……嗯，看不慣的人就是對面的路家主，原本好好的說著正事，莫名其妙就被喂了一嘴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