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低低地咳了兩聲，坐起身來：“沒……還活著，沒有大礙?！?/br>
    “還沒有大礙！那老東西對您做了什么？”

    “沒什么?！痹S久沒有怎么進(jìn)食的身體綿軟無力，姜羽只好在原地坐了一會兒。

    沒等幾人繼續(xù)問，就聽到隱隱又有腳步聲走來。

    那幾人立刻噤了聲。

    姜羽垂著眼，心想：“又來？”

    但這回來的卻不是申大人及其黨羽，而是燕侯身旁的內(nèi)侍。

    獄卒替公公打開牢門，便走了出去，說道：“公公請便。”

    公公往他手里塞了二兩銀子，便揮揮手，那人歡天喜地地走了。

    公公走進(jìn)來，看了看地面上坐著的姜羽，短短兩三日不見，姜羽便已狼狽落魄至此。原本是翩翩公子，無數(shù)男女心中的情郎，此刻卻滿臉蒼白，虛弱地坐在天牢冰冷的地面上。

    公公心知那些老貴族們看著光鮮亮麗，心底不知多少腌臜事，多少見不得光的陰損手段，姜羽這模樣絕不是單純關(guān)天牢關(guān)出來的，定是被用了刑。

    “睢陽君?！惫蚪鹨姸Y。

    姜羽只微微頷首，算做回禮，掩唇低咳兩聲，低聲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自己已經(jīng)成了這個模樣，心里卻還掛念著國君，公公心里一酸，有些不忍，將給姜羽帶的飯菜放下，回道：“殿下請睢陽君稍微忍耐幾日，他便放睢陽君出來，還向從前一樣，替他推行新政。睢陽君吃苦了，殿下說，他絕不會虧待你的?！?/br>
    姜羽微微笑了笑，聲音很輕，中氣不足的樣子：“是，臣相信殿下，亦明白殿下的難處。”

    公公蹲下／身，將食盒打開，把飯菜都盛給姜羽：“睢陽君這兩日想必都沒好好用過膳，奴才帶了些許小菜，睢陽君請用罷?！?/br>
    姜羽當(dāng)然不會推辭，只不過他餓了兩三天，現(xiàn)在雖然餓，卻也不能吃太多，否則胃也受不了。

    公公是跟在燕侯身邊的老人了，縱觀他人生數(shù)十年，也沒見著幾個像姜羽這樣的?？v使身陷囹圄，縱使剛剛被用過酷刑，縱使幾日沒吃飽飯，好容易再吃到時，姿態(tài)依舊是從容優(yōu)雅的。

    仿佛他現(xiàn)在正處在華貴的宮殿里，吃著什么珍饈美食似的，完全不會被眼前這臟亂的環(huán)境影響，看上去都讓人賞心悅目。

    不過，要說有，還真有一個人……公公回憶起十二年前，姜宣子鋃鐺入獄之時，也像現(xiàn)在這樣。不愧是父子，公公看著細(xì)嚼慢咽的姜羽，心想，姜氏、荀氏一門，都為此大業(yè)前赴后繼，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但后來者依舊悍不畏死，面無懼色地接下去。

    真稱得上是舉世無雙的睢陽君啊。

    姜羽慢慢地用完飯以后，用食盒里的帕子擦了擦手，放回去，垂眸道：“多謝公公，若不是公公，姜羽沒被殿下處死，也要餓死在這兒了?！?/br>
    “睢陽君這是說的哪里話，這都是殿下吩咐來送給睢陽君的，奴才可當(dāng)不起睢陽君一句謝?！惫?，“既如此，奴才便回宮回稟殿下了，睢陽君若是受了委屈，殿下也會為您做主的。”公公道。

    姜羽頷首：“有勞公公。”

    第131章

    公公一走,隔壁的賈大人等又湊過來,盡量貼著姜羽這邊,問道：“睢陽君,殿下這意思，是要放您出去了么？”

    姜羽低咳了幾聲,覺得肺里難受極了：“大約還要等幾天。”

    他才進(jìn)來三天，不好對卓氏交待。

    看出姜羽身子不適,賈大人等便不再打擾姜羽，要他好好休息，接下來不知還要在這天牢里待上多久。

    姜羽勉強(qiáng)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回小床上，靠著墻坐著，慢慢用內(nèi)力進(jìn)行調(diào)息，好讓自己不那么難受。調(diào)息罷,姜羽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小枚黑色的藥丸，這藥丸只有小指頭大小,藥丸表面映著天窗上透下來的光。

    姜羽對著藥丸思忖半晌,決定還是要對自己狠得下手,于是便一仰頭,將藥丸吞了下去。

    藥丸是一早便備好的,起初吃下去,沒什么特別的感受，讓姜羽不禁懷疑這藥是否有效。但吃都吃了，現(xiàn)在也聯(lián)系不到公孫克,就等著罷。

    但是，申大人這些老東西們的喪心病狂比姜羽想像得還要多一些。

    自打這一夜起，姜羽就無法入睡。因為每天夜里，每隔半個時辰，便有人來他牢里敲敲門，把他敲醒，而后再離開。一夜這么反復(fù)數(shù)次，讓姜羽根本無法安心入眠，總是被吵醒。

    而白天則有申大人精心準(zhǔn)備的各種奇怪的刑罰在等著他，都是表面上看不出傷，但卻格外折磨人的法子。姜羽簡直不知道，他們哪兒來那么多奇思妙想。

    這么又過了三四天，即便是姜羽，也開始覺得有些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