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這才走近一些，握住戚然明的右手。戚然明的目光在姜羽手上飄了一下，又移開。

    “然明。”姜羽叫道，“我知道你不忍，但權(quán)力之下，國與國的斗爭之下，本就會有很多犧牲，甚至是很多無辜者的犧牲，譬如戰(zhàn)爭中無辜受難的百姓?？上胍Y(jié)束戰(zhàn)爭，還得要靠戰(zhàn)爭，以戰(zhàn)止戰(zhàn)，以殺止殺。”

    “可有些犧牲是無謂的?！碧岬竭@事兒，戚然明又偏了一下頭，將手抽出來了，“譬如紀(jì)氏滿門?！?/br>
    “我并不是要你做一個過于仁慈的人，我知道那對于這個世道而言，是不現(xiàn)實(shí)，亦不明智的。但有些時候明明可以減少犧牲，付出更小的代價(jià)。你不應(yīng)該為了些許利益，便肆意殘殺無辜者?！?/br>
    姜羽發(fā)現(xiàn)這問題根本沒法聊。

    他有些煩躁地收回了手，問道：“那你想我怎么樣？”

    “不是我想！”戚然明看著姜羽道，“你根本毫無愧疚之心?！?/br>
    姜羽：“……”

    姜羽沒想到又會吵起來。

    “罷了?！苯鸩幌敫常吐暤?，“你歇息吧，好好養(yǎng)傷，咱們盡快回薊城吧。曲沃如今不太平，留在這兒不安全?！?/br>
    說完這句，姜羽便離開了，煩躁地回了房。

    而戚然明望著姜羽離開之后，便低下頭，手從背后拿出來，攤開掌心，露出掌心的一塊已經(jīng)快完成的玉佩。

    玉佩上赫然刻著一頭圓滾滾的豬，憨態(tài)可掬，咧著嘴笑。穗子也是戚然明自己編，才編到一半。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打磨，戚然明也終于能刻出完整、拿得出手的玉佩了。

    戚然明指腹摩挲著玉佩上那圓圓胖胖的豬，沉默半晌，將其攥進(jìn)掌心。

    看著自家主子出門，又沉著臉回來，公孫克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去了戚然明那兒?？礃幼?，并沒有得到一個好結(jié)果。

    公孫克小心翼翼地跟在姜羽身后，不敢說話。免得遭受池魚之災(zāi)。

    姜羽也一路沒有說話，走得飛快，徑直走到房門口，一推門，耳畔聽到一聲極細(xì)微的鈴響，旋即有什么破空而來。

    姜羽瞳孔微縮，身體先于大腦做出反應(yīng)，迅速側(cè)身閃開。

    一支短箭破風(fēng)而來。

    公孫克動作很快，抬手接住。

    短箭箭頭上光澤發(fā)黑，顯然淬了毒。

    “大人?！惫珜O克看向姜羽。

    姜羽正是一肚子火氣沒處發(fā)，就有人撞到槍口上來。他從公孫克手上接過那支短箭，打量一眼，見只是非常普通的箭簇，并沒有什么標(biāo)志性，冷笑一聲，擲在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

    公孫克連忙單膝跪下，額頭上冷汗直冒，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姜羽的房里布下暗器，這還了得？

    “屬下失察！方才大人出門后，屬下便將門關(guān)上了，沒想到會有人進(jìn)去。”

    “給我查?！苯鹕ひ粑⒗洌蛔忠痪涞?，“在這段時間，有什么人經(jīng)過，有什么人進(jìn)去過，一天之內(nèi)給我結(jié)果。”

    “是，屬下遵命！”公孫克道。

    驛館之內(nèi)是個人多眼雜的地方，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往往。這畢竟不是姜羽的地盤，若是在姜羽自己的府上，那當(dāng)然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他在此只是借住，因此查起來的難度比較大。況且這件事也不便交給趙狄或是石襄，必須他自己查，而且要秘密地查，不能驚動他人。

    畢竟，誰知道動手的是誰呢？

    先和戚然明吵完架，接著就被暗殺，公孫克領(lǐng)命去查之后，姜羽在房中也沒什么心思看勞什子書了。

    下午被暗殺，翌日一早公孫克就把他查到的人領(lǐng)到了姜羽面前。

    領(lǐng)來的是一個看似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丟在人群里便找不著的長相，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說是來替姜羽修繕窗戶的。

    還有一個是石襄送來的那個病病歪歪的少年。他又羞又怕地低低說是想來見見姜羽，但是沒見著，在門口看了看就走了。

    兩人并排跪在地上，因?yàn)楣珜O克用了刑，因此都有些狼狽，發(fā)髻散亂，衣衫不整。

    “大人，”公孫克低聲在姜羽耳邊說，“這兩人都不會武功，體內(nèi)沒有任何內(nèi)力，也沒聽說他們懂得暗器之道?！?/br>
    “這男人聽說跟趙狄有些關(guān)系，是趙狄府里管家的侄子的什么七拐八彎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