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石襄被行刺這樣大的事,立刻驚動了石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并且消息迅速傳了出去，傳到大街小巷,還傳到驛館來,姜羽也聽到了。

    “昨夜那少年趁石襄醉酒,在他房里時，行刺了石襄。聽說石襄傷得不輕,刀扎進他胸膛里三寸，只差一點便中了心臟。已經(jīng)從宮里傳了太醫(yī)去給他診治,據(jù)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不了床了。”

    “不過可惜,石襄還是沒死成?！?/br>
    聽著公孫克的回稟，姜羽靠著椅背，放下手里的《四方志略》,淡淡道：“原本就不指望能殺了石襄,石襄要是那么好殺，他早死了，哪還能活到今日？能取得這樣的成果，已是十分不錯了,晉侯那里也好回稟?！?/br>
    “是。”公孫克道。

    “這少年本是個普通人，嬴喜把人調(diào)／教得不錯，有膽識，手無縛雞之力，竟能那石襄傷成這樣?！苯鹂戳似萑幻饕谎郏终f，“現(xiàn)在消息都傳到我這里了,想來晉侯也已經(jīng)知道行刺失敗了？”

    公孫克道：“想是知道了?！?/br>
    戚然明坐在姜羽身側，手里拿了一塊玉，在刻什么，聞言突然抬頭問了句：“那少年呢？”

    “少年？”公孫克一愣，答道，“自然是死了。”

    “石襄當時被刺后，吃痛，酒醒了一半，回過神來后，當場便抓著少年的頭往墻上撞。那少年力弱，論單打獨斗，完全不是石襄的對手?！?/br>
    別看石襄大腹便便，他可是能在戰(zhàn)場上一箭把廣陵君射下戰(zhàn)車的人。

    “他當場就死了？”戚然明吹掉玉上刻出來的灰，放在桌面上，抬眸問。

    “這倒沒有，”公孫克回答道，“當時是重傷，還有一口氣，沒死透，石襄就拿他去喂自己養(yǎng)的狗了?！?/br>
    “喂狗？”戚然明蹙眉。

    這時姜羽給公孫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了。公孫克看看戚然明神色，這才知道自己說多了，彎下腰道：“屬下失言?！?/br>
    姜羽皺起眉，擺擺手：“滾吧?！?/br>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亂說。

    “是?！?/br>
    公孫克走后，姜羽打量了一下戚然明的神情，輕聲道：“你若是討厭石襄，咱們改日尋個機會，把他殺了，為民除害？”

    “你方才不是還說，石襄不好殺么？”戚然明瞥了他一眼。

    “是不好殺，但若想殺，還是有法子的?！苯鸬馈?/br>
    戚然明知道姜羽是在意自己的情緒，便輕輕搖了搖頭：“你按照自己的計劃繼續(xù)吧，比這更殘暴的事我都見過，你不必在意，我只是有些……惡心罷了?！?/br>
    拿生人喂狗，也虧石襄想得出來。這樣的人，恐怕已與牲畜無異了。

    果然是封建愚昧，姜羽心道，戚然明惡心石襄，他只會比戚然明更惡心，更難容忍。但姜羽也知道，人力有時盡，縱使他有心，以他個人之力，總是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

    “那少年是不是還有個meimei？”戚然明問道，“人在哪兒？”

    姜羽：“這我沒有過問，人是晉侯找來的?！?/br>
    “你若有余力，便……”戚然明垂下眸，猶豫了一下道，“便把那小姑娘找到，然后送走吧。”

    “這曲沃，她是待不得了，石襄會遷怒她的，晉侯的許諾也不能相信。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心力顧忌別人？”

    “好?！?/br>
    姜羽當即把公孫克叫來，將這事兒吩咐了下去，轉(zhuǎn)頭又問戚然明：“你似乎很了解晉侯，是因為在晉國為質(zhì)時，和他接觸過？”

    “嗯，”戚然明點頭，“那時秦國國力弱，遠不如現(xiàn)在，我在曲沃為質(zhì)時，晉侯當時年紀非常小，看到趙狄和石襄，便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但他一轉(zhuǎn)眼，就會去欺凌那些地位不如他，不敢反抗的人?！?/br>
    “他欺負過你？”姜羽敏銳地抓住關鍵信息。

    戚然明笑了笑，看著姜羽道：“算是吧，不過也沒什么。我當時是個病公子，晉侯也不敢真把我弄死了，沒法跟秦國交待，所以不會太過分?！?/br>
    “非得要下死手，不留活路，才叫過分嗎？”姜羽道。

    電光火石間，姜羽倏然想起了什么。原主十五歲之前的記憶，姜羽都比較模糊，但他記得原主十四歲那年，曾隨父親姜宣子來過晉國。根據(jù)姜羽之前查戚然明時總結分析出來的消息，他一定是在那一年見過戚然明，也就是戚然明所假扮的二公子嬴喜。

    這一瞬間，提到此事，姜羽腦海里便隱約閃過一個瘦小的男孩，摔在地上，臉上沾著泥，眼睛紅紅的，眼睛里有眼淚，卻忍著沒哭出來。那張臉與眼前的戚然明，頗有幾分相似。

    “想起來了？”戚然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