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卿，你來說?！奔厦鞯?。

    “是。”石襄挺著肚子說，“此人名叫湯十二，被趙大人提拔為日月閣的副閣主之一。此人是來自齊國的間諜，多年來潛伏在日月閣內(nèi)，正是行刺睢陽君的幕后主使?！?/br>
    “若不是這次他主動暴露了馬腳，我等竟還不知道，受趙大人重用的副閣主，竟是齊國人，趙大人，你覺得呢？”

    石襄每句話都直指趙狄，最后更是直接向趙狄發(fā)問，懷疑他通敵叛國。

    趙狄眼皮抖了抖，顯然氣得夠嗆，眼神陰冷地掃了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一眼，從容不迫地撩開衣擺，朝姬孟明跪下來，伏身沉聲道：“回殿下，湯十二一向受老臣重用，但老臣確實(shí)不知他是齊國間諜，更對他主使行刺睢陽君一事，毫不知情?！?/br>
    “但湯十二任副閣主一職，是老臣提拔，老臣有識人不明之罪，請殿下責(zé)罰。”

    第30章

    “責(zé)罰？”姬孟明哼笑了一聲，施施然落座，上一刻還在笑，下一刻卻突然冷下臉來，抄起案上的茶杯摔下來，茶水濺了一地，濕了趙狄的官服，茶杯四分五裂。

    姬孟明指著趙狄罵道：“你說說，要如何責(zé)罰，才不失公允，又能平息睢陽君心頭的怒氣？”

    趙狄臉部的肌rou抽了抽，頭伏得更低了：“此人膽大枉為，潛伏我晉國多年，包藏禍心，又行刺睢陽君，罪不可赦。臣以為，當(dāng)除以極刑示眾，才不致讓睢陽君受屈。”

    “至于臣自己，愿奪去執(zhí)政一職，以儆效尤?！?/br>
    趙狄張口就要革了他自己，石襄的山羊胡抖了抖，要真革了趙狄他當(dāng)然高興，但這明顯不現(xiàn)實(shí)。于是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慢悠悠地說：“趙大人何必這么大血性，識人不明而已，又不是趙大人你親自主使的行刺，依我之見，這問題還出在……”

    趙狄緊跟道：“臣愿自請徹查日月閣上上下下，排除一切隱患，絕不會再讓任何一個(gè)有心人得逞?！?/br>
    石襄的話被趙狄堵住，眼神微妙地掃了趙狄一眼，抬頭看向姬孟明。

    姬孟明則看向姜羽，斂下怒氣，和善道：“睢陽君以為呢？”

    姜羽道：“我一介外臣，不便參與貴國內(nèi)政，日月閣之事，全由殿下定奪。至于行兇者、主使者，按晉國刑律處置便可，姜羽相信晉國刑律的公允?！?/br>
    姬孟明斜斜覷著姜羽，半晌，細(xì)白的手掌拍了拍，笑道：“睢陽君不愧為睢陽君?！?/br>
    說著指了指半死不活的男人，那人一直跪趴在地上，因疼痛而微微喘息著。

    “此人于三日后午時(shí)凌遲處死，其余從犯皆斬首示眾?！?/br>
    “趙大人，寡人給你一個(gè)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處置行兇者一事，便交由你來負(fù)責(zé)?！奔厦魍ｎD了一下，接著道，“你不會偏私，不會暗渡陳倉吧？”

    趙狄：“多謝殿下，老臣豈敢。”

    姬孟明繼續(xù)說：“至于徹查日月閣之事，寡人也覺得很有必要，不過，為免人言，此事不宜由趙大人你來負(fù)責(zé)……就由石卿來擔(dān)任這個(gè)差使?！?/br>
    日月閣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趙狄一手提拔上去，一手栽培的，里頭雖也有姬孟明和石襄安插的眼線，但人數(shù)不多。這些年來，日月閣頂著國君的名號，聽的卻是趙狄的命令，早已引起姬孟明的不滿，而石襄也對這個(gè)組織忌憚不已，一直想找機(jī)會收拾這個(gè)組織，卻苦于沒有理由。

    齊國太子姜直一事，是最強(qiáng)有力的催化劑，給了他們兩人絕佳的借口。這一點(diǎn)，趙狄也心知肚明，因此他也不會是全無準(zhǔn)備的。

    “殿下?！壁w狄突然開口了。

    姬孟明蹙眉：“嗯？你對寡人的安排有異議么？”

    石襄現(xiàn)在感覺自己勝券在握，心情大好，不枉他殫精竭慮多日，總算能對日月閣下手了。

    趙狄道：“非也，殿下，臣只是以為，石大人畢竟對日月閣的一應(yīng)事務(wù)都不熟悉，因此臣愿舉薦兩人來幫助石大人，臣以這身官服保證，這兩人都是家世清白，絕對效忠陛下的忠臣?！?/br>
    兩個(gè)奴才罷了，掀不起什么浪花，姬孟明閑閑地抬手：“難為你有心，不過即便如此，該罰的還是要罰的?！?/br>
    “趙狄，你因識人不明，監(jiān)察失職，致使日月閣中混入齊國間諜，傷了睢陽君。寡人念在你有悔過之心，因此罰你半年俸祿，禁足十日，無詔不得外出，你可服氣？”

    趙狄道：“臣甘愿受罰?！?/br>
    姬孟明滿意了，抬頭問：“睢陽君看這處置，可滿意否？”

    姜羽道：“殿下心有明鏡，姜羽自然滿意?！?/br>
    “滿意就好?！奔厦饕恍?，眉間的朱砂痣愈加殷紅似血，仿佛切切實(shí)實(shí)喝了人血似的。

    “你們都下去吧。”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