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shí)話，昨晚其他那些小國使臣都沒動靜，就劉壽來了，這或許與小國國力弱，不敢摻和大國間的斗爭有關(guān)但劉壽來得蹊蹺，并不能完全洗清嫌疑。

    到了殿上，姬孟明免了姜羽的跪禮，還賜了座。

    “寡人今晨起來，聽聞昨夜有賊人行刺睢陽君，嚇得寡人早朝都心不在焉。此刻見睢陽君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才算安了心，否則寡人真不知要如何向燕侯他老人家交代了?！?/br>
    姬孟明今日穿了件紫檀色的朝服，更襯得他膚色白皙，俊美的臉上掛著擔(dān)憂的神色。

    除了姬孟明，趙狄和石襄也都在。

    姜羽抬袖掩唇，輕咳了兩聲，低聲道：“承蒙殿下掛念，羽幸而保全了性命，只是若再發(fā)生這樣的事，就不知羽還有沒有這樣的運(yùn)氣了?！?/br>
    劉壽是昨晚刺殺的第一目擊者，親眼看見了那些刺客窮兇極惡的模樣，跟著憤慨道：“殿下，昨夜臣趕過去時(shí)，睢陽君已是衣衫染血，若不是有他兩名護(hù)衛(wèi)拼死相護(hù)，臣就是趕過去也晚了！殿下若不嚴(yán)懲行兇者，日后您威名何在？！”

    姬孟明掃了一眼姜羽身后的兩名護(hù)衛(wèi)，視線在戚然明身上停留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贊道：“你們衷心護(hù)主，睢陽君有你二人相護(hù)，寡人也算放心了?！?/br>
    “請兩位大人放心，今晨絕早，寡人便命石大人徹查此事，務(wù)必要找出真兇，就地正法，絕不會讓睢陽君白白受這委屈。當(dāng)然，日后也絕不會再出現(xiàn)此種情況了?！?/br>
    石襄道：“國君一早便宣臣進(jìn)宮商議此事，臣已經(jīng)吩咐了下去，排查昨夜驛館周圍的可疑之人?！?/br>
    “臣聽說，昨夜睢陽君抓了幾名刺客，也煩請睢陽君一同交予我們，便于查案?！?/br>
    石襄說話間，抬起眼皮看了姜羽一眼，而后視線停頓了幾秒之后，頗為意味深長地收回了視線。不過說是在看姜羽，嚴(yán)格說來，更像是在看姜羽身后的戚然明。

    戚然明低頭往那兒一站，也不知他什么身份，無端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姜羽道：“這個自然。不過那刺客昨夜便自盡身亡了?！?/br>
    趙狄抄著手插話：“石大人，如此排查是否太繁瑣了些，當(dāng)心做無用功?！壁w狄說話時(shí)，鼻音略重，鼻子上那顆黑痣隨著說話一動一動的。

    石襄瞥了他一眼：“此事本官自有計(jì)較，既然國君交予了臣，臣自會處理好，不勞煩趙大人cao心?！?/br>
    趙狄：“睢陽君是貴客，此事若不處理好，日后還有誰敢來我們曲沃？石大人，你身負(fù)重任啊，萬萬不可掉以輕心?！?/br>
    石襄兩撇小胡子一抖：“趙大人這是不信任國君的選擇了？”

    姜羽心道：這倆人是一句話不互懟就不開心。

    “睢陽君遠(yuǎn)道而來，想必身邊沒帶什么藥材，寡人這兒有些上好的傷藥，睢陽君應(yīng)該用得到。”姬孟明打斷這倆人的嘴炮，說，“還有位在宮里伺候多年的老醫(yī)官，在治外傷上頗有經(jīng)驗(yàn)，有了他，睢陽君的傷便不必?fù)?dān)心了?！?/br>
    趙狄說：“殿下，這些事情交由老臣來處理便可?！?/br>
    姬孟明斜斜看了他一眼，挑唇道：“趙卿，睢陽君不是等閑之輩，睢陽君的事，當(dāng)然應(yīng)該由本侯親自過問。需要用趙卿時(shí)，本侯自有吩咐，你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便好。”

    姜羽心道：得，皇帝又跟大臣撕起來了。

    姜羽回眸瞥了戚然明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垂著眸，低著頭，一副不想讓人看見的低調(diào)樣，唇邊卻也掛了抹似有若無的嘲弄的笑。

    說完這些，姬孟明似乎也不想看這倆大臣當(dāng)著外臣的面互撕了，揮手讓他們下去，對姜羽道：“睢陽君，且隨本侯來。”

    第20章

    姬孟明突然單獨(dú)叫姜羽，才剛退出去的趙狄和石襄都不由得頓了頓腳步。

    姬孟明見狀笑道：“寡人不是說了，要送睢陽君幾株藥材么？你們看著寡人做什么？寡人仰慕睢陽君已久，難得見上一面，恰好趁此機(jī)會，和睢陽君單獨(dú)聊聊?！闭f著看向姜羽，“睢陽君不會拒絕寡人吧？”

    姬孟明再怎么說都只有十七歲，這一笑，神色間竟有幾分少年氣，看上去人畜無害。

    姜羽連忙躬身道：“殿下垂青，姜羽豈敢拒絕?！?/br>
    由于是“單獨(dú)”，公孫克和戚然明都被留在了殿外，只有姜羽一人隨著姬孟明離開了。離開前，姜羽偏頭輕聲囑咐了公孫克一句：“看好戚然明?！?/br>
    公孫克默然領(lǐng)命。

    戚然明不咸不淡地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睢陽君，劉某在宮外等你。”劉壽朝姜羽低聲道。

    “有勞劉大人了?！?/br>
    晉國王宮占地?cái)?shù)百畝，其中有一半是內(nèi)宮和花園，內(nèi)宮姜羽是不能進(jìn)的，但花園里景致也遠(yuǎn)勝驛館，十步一樓，百步一閣，移步換景，幽雅怡人。除了花圃里，道路兩旁盡植桃樹、梨樹、海棠，層層疊疊的白花、粉花、紫的花瓣堆積起來，如云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