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在替自己疊衣服。

    “您好？”電話里又喂了幾聲。

    不善于溝通的口才就此終結，薛業(yè)開動腦筋憋出一句：“您好，請問是……豪斯星頓幼兒園嗎？”

    陶文昌趁其不備用筷子沾一點醬。豪斯星頓,這名字逼格夠高的。

    “是，我這里是保安室?！蹦沁吅苡卸Y貌，正是招生的時期，“我?guī)湍央娫捊拥秸猩k，稍等?！?/br>
    “哦?！毖I(yè)一頭霧水,沈欲這人行不行啊，鬧了半天才給一個保安室的電話,突然想起杰哥說要有禮貌，“謝謝您?！?/br>
    “不謝?！彪娫捴袛?響起持續(xù)的接通音,幾秒后是個女聲，“您好,豪斯星頓國際幼兒園歡迎您，歡迎小朋友們入園。”

    這么熱情？薛業(yè)瞬間應付不來，把手機給了旁邊：“杰哥你說吧，我不會?！?/br>
    祝杰打開免提，單刀直入：“您好，我妹馬上5歲，想上幼兒園，怎么上？”

    “小朋友已經5歲了啊。”女聲訓練有素，“豪斯星頓是一所全國際化的幼兒園，您可以上網提交預約申請，也可以現在由我替您家的小朋友辦理?！?/br>
    “現在吧?！弊＝軟]耐心，“是不是我妹的姓名年齡那些？祝墨，女的，快5歲了?！?/br>
    “下個月我就5歲了……”祝墨小聲地說。

    女人笑聲輕柔：“不是小朋友的，預約申請主要針對小朋友的父母或者是委托家庭，請您留下手機、姓名、工作單位和家庭住址，如果是外籍人士需要提供暫住證，可以使用租賃地址。如果是本國籍必須提供購買房住址?！?/br>
    上個幼兒園這么麻煩？祝杰的煩躁指數開始飆升，慢慢說了祝振海和趙雪的工作以及詳細住址，最后留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機號：“我爸媽忙，我?guī)е颐茫F在算報上名了吧？”

    “請您稍等?！辈恢朗裁丛?，女人的聲音消失幾秒，再接起來就是一個男人，禮貌中又多了幾分謙遜。

    “祝先生是吧，抱歉，我是招生辦公室的主任，很榮幸替祝墨小朋友辦理入園申請。請問您還有什么問題嗎？比如一年的費用、課程，豪斯星頓是全英文授課，營造立體式的雙語環(huán)境，讓小朋友贏在起跑線上。”

    薛業(yè)抱著祝墨在一旁聽：“還是杰哥厲害，幾句話就把主任弄出來了?！?/br>
    陶文昌又吃一口，真不是祝杰厲害，是祝杰爸媽的工作和家庭住址厲害。

    祝杰想了想：“費用不急，我妹以前身體不好，所以耽誤了兩年，現在去跟得上進度嗎？”

    “是這樣，祝先生?！敝魅胃裢鉄崆?，熱情中透著虛假的親熱感，“我們正規(guī)的入園流程是預約申請，剛剛您已經完成了，然后才是提交祝墨小朋友的申請資料。包括她有沒有上過要求的數學課程和英文外教，還有……”

    “沒上過?！弊＝苷f。

    主任啊了一聲，太過驚訝以至于沒壓住嗓子?！艾F在小朋友在入園之前必須有課程的，申請資料合格后是入園測試，收到錄取通知后才可以支付學費。再去規(guī)定的醫(yī)院，為小朋友做全身體檢報告。您meimei沒上過的話……可能有些跟不上?！?/br>
    “她進小班?！弊＝芴孀Ｄ隽藳Q定，晚兩年上小學沒關系。

    “這樣啊……我替您安排外教面試?！?/br>
    祝杰越聽越煩：“我妹不會英文，找個說中文的面試?！?/br>
    “不是面試小朋友，是面試您。”主任說得非常含蓄，“我們對小朋友的家庭環(huán)境也要做一些評估。請問您meimei有什么加分的特長嗎？”

    “沒有?！弊＝苷f，好在不是薛業(yè)接電話，不然已經罵臟字了。

    “沒有特長啊……”主任聲音為難，“芭蕾？提琴？馬術？”

    祝杰和薛業(yè)對視：“跑步算么？我妹特長田徑?！?/br>
    陶文昌這口面湯差點噎著自己，墨墨哪叫特長田徑啊，她特長是啦啦隊，和薛業(yè)學了一套套的，杰哥墜好，杰哥必勝，杰哥的肌rou墜墜好。

    主任陷入兩難：“田徑……不算入園加分特長，您再想想。”

    “想完了，沒有。田徑怎么不算加分特長了？高考還有體育特長生呢。”祝杰是徹底煩了，“沒學過英語，沒上過數學，喜歡跑步。全英文面試我沒問題，你盡快安排，如果面試不通過我找別家，別耽誤我時間?！?/br>
    說完，祝杰直接掛了電話。有病。

    “杰哥你性格真好?！毖I(yè)一臉崇拜。祝墨像個小復讀機：“杰哥你性格，真好?！?/br>
    “是么？”夸獎突如其來，祝杰面上不動，嘴角一點點微翹，“還行吧，性格一般?！?/br>
    薛業(yè)兩眼桃心：“性格太好了，要我肯定捶人了?！?/br>
    “他性格好？你的雙眼是被什么蒙蔽了，圖他帥還是圖他有腹肌？”陶文昌笑出聲。薛業(yè)這句彩虹屁，和祝杰當初那句我以人格為薛業(yè)擔保簡直異曲同工。反正自己是被那瓶海鮮醬吸引來的，否則打死也不進這屋。這床，這椅子，這餐桌，這地板……總覺得寫滿了愛的篇章。

    但醬是真好吃，絕了。師兄牌mama醬，體育生值得擁有，陶文昌最后吃了一筷子，飛快蓋上瓶蓋，假裝無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