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贄十五歲封王開府，封號為寧，是幾個皇子中最早的一個。

    下了馬車，蕭贄再不理他，差人推著輪椅便去了，卻有年老的內(nèi)侍向許觀塵走來。

    許觀塵認(rèn)得他。蕭贄封王的時候，陛下不放心自己這個暴戾的五皇子，特意把身邊穩(wěn)重的內(nèi)侍撥給他。旁的人都稱他一聲成公公，許觀塵在這兒三年，成公公對他也頗為照顧。

    “小公爺?！背晒χ卸Y，“回來啦？”

    許觀塵從沒想過，他來蕭贄府上，也能用“回來”二字。

    他干笑了兩聲，成公公領(lǐng)著他從另一邊的廊子走，閑話道：“小公爺還住原來的院子，只是里邊陳設(shè)都舊了，所以換了新的?！?/br>
    許觀塵看破不說破，仍舊溫溫和和地笑。不是他房里的陳設(shè)舊了，是一年前，蕭贄把他房里東西都砸了。其實，蕭贄就是把院子燒了，也不奇怪。

    成公公又道：“小公爺修道，宮中暖房養(yǎng)出來的香草，今早新折的，已經(jīng)放在房里了。殿下閑時得了念珠，還有卦書，一些小玩意兒，也都放在房里?！?/br>
    許觀塵大大方方道：“那我改日去向他道謝?！?/br>
    入了院子，王府里的仆役把許觀塵帶來的兩個大木箱子搬進來，最后一個人，抱著他的流星錘。

    許觀塵面子上掛不住，拖著錘子躲進房里，成公公捧著熱水熱茶進來，垂首低眉，也裝作看不見。

    人都走后，許觀塵以熱水凈面，重新理好頭發(fā)，換上一身干凈衣裳，預(yù)備出門。

    成公公守在門外，見他出來，忙問道：“小公爺去找殿下？”

    許觀塵一滯，成公公恐怕誤會了，他是要去找殿下，但不是五殿下。

    他解釋道：“我在金陵還有兩三故友，今日自雁北歸來，想去見見他們?！?/br>
    成公公點頭，轉(zhuǎn)身就去通風(fēng)報信——

    終于在許觀塵要出府門時攔住他：“小公爺，殿下喊您去念經(jīng)。”

    許觀塵握緊拂塵柄，磨了磨后牙，轉(zhuǎn)身回府。

    他推門進去時，內(nèi)室里帷帳微垂，蕭贄背對著他側(cè)躺在榻上，一手為枕，一手拿著書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看。

    蕭贄喊他：“過來。”

    就像那三年里給他念經(jīng)，許觀塵放緩腳步，把軟墊拖到榻邊，盤腿坐下。

    蕭贄把手里書卷甩給他：“念?！?/br>
    許觀塵捧起書卷，就從他丟過來的那一頁開始念。

    還沒念兩句，外邊就有人輕輕叩門提醒：“殿下，裴將軍還在堂中等著。”

    許觀塵暗喜，卻聽蕭贄淡淡道：“不見，請舅舅先回去?！?/br>
    面上笑意一凝，許觀塵低頭，繼續(xù)念經(jīng)。

    再念了兩句，外邊又有人通報：“殿下，七殿下在門前下了馬，已到廊前了，要見小公爺?！?/br>
    七殿下蕭啟，與定國公府許觀塵同歲，幼時兩人才氣齊名金陵，直到如今，也是至交好友。

    方才許觀塵要出門，也是要去尋他。

    他二人，倒是互相掛念著對方。

    蕭贄面色一沉，道：“不見?！?/br>
    外邊人應(yīng)了聲“是”。

    只聽蕭贄又道：“告訴他，許觀塵在本王榻上，一時半會兒也見不著，叫他下午——明日下午再來?！?/br>
    第4章云紋狐裘

    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