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不過長姐假死,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既然人活著,那就不需要祭奠了。 韓濯纓指了指院中的石桌:“哥,我們去那邊說話。我有點事情想問你?!?/br> 兩人在石桌旁坐定。 齊應弘面容嚴肅:“你想問什么?” 韓濯纓聲音極低,忖度著問:“四皇子是不是暗地里勢力極大?是不是還有點其他心思?” 齊應弘神色驟變:“纓纓!這話也能說得?” 韓濯纓有些悻悻:“我也就問問你而已啊,又不會對別人說?!?/br> 這話的言外之意,他是親近的、可信賴的、特殊的。 齊應弘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心里有點酸澀:“殿下年紀小,行事乖張一些。他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雖比不得太子,可也有幾分不同。至于暗地里的勢力,哪個皇子身邊沒點人?也未必就有太大的心思。兩個王爺?shù)睦泳驮谀莾簲[著呢……” “嗯?!表n濯纓思忖良久,終是遲疑著道,“我知道你顧念齊家,可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有異行,你最好還是認真考量考量,必要的時候保持距離?!?/br> 齊家是四皇子的舅家,直覺告訴她,四皇子不像是善茬。萬一齊家有事,或者參與奪嫡什么的,她并不希望這個親哥也跟著牽扯進去。 齊應弘聞言便有點不舒服:“你放心,齊家不參與皇子的事。大殿下的時候,就幫不上忙。難道還能幫四殿下干壞事。再說,他也未必行惡……” 韓濯纓點一點頭:“嗯?!?/br> 這樣她確實放心點。 “……還有?!饼R應弘望著她,硬邦邦道,“就算齊家有事,我有事,也牽連不到你頭上去。這一點,你大可放心?!?/br> 韓濯纓不喜歡這句話,就當做沒聽見,也不應聲。 齊應弘看她神色,尋思著自己說話有些過了。她本是好意提醒,他卻有跟她劃清界限的意思。 輕咳一聲,齊應弘帶著歉然:“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拿你當親meimei的。” “嗯?!表n濯纓沖他笑笑,不太在意的樣子,“我知道?!?/br> 翠珠端茶過來時,兩人已相對無話。 齊應弘略喝了兩盞茶后,起身告辭。 他內心深處是想多和這個meimei相處的,但不知為什么,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自在。 他想,只能慢慢來了。 齊應弘離開韓宅,剛行數(shù)步,就看到巷口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一身青衫,衣飾尋常,但眉目俊朗,氣質清貴。 這是一個絕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卻偏偏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是太子謝澤。 謝澤看見齊應弘,也怔了一瞬。他微微一笑:“齊大人?” 齊應弘神色一頓,聲音極低:“殿下怎會來此?” 謝澤尚未說話,就有一人迎面走來,一眼看見了他們,笑呵呵道:“雁鳴回來了???回來的巧,正好能趕上吃晚飯?!?/br> 是住在韓宅對面的馬大娘。 齊應弘心中一凜,他并未真正公開身份,也沒認祖歸宗,怎么這清水巷中竟有人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 他正自遲疑,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見太子殿下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神色古怪。 謝澤略一頷首:“是回來的巧,馬大娘這是剛從東市回來?” “是啊。”馬大娘笑得燦爛,“這不,去搗騰點東西?!?/br> 齊應弘雙目圓睜,一臉的不可置信:太子殿下?韓雁鳴?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么么噠么么噠 端午安康。 感謝在20200624 23:20:08~20200625 22:55: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現(xiàn)場表演一個豹笑 5個;sta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月下步微涼 10瓶;姬十七 3瓶;巫希 2瓶;默默、sag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8章 試探 太子是韓雁鳴, 那他是誰? 齊應弘知道,當日纓纓為了保住房產(chǎn),曾讓人假扮成他。那個假的“韓雁鳴”記憶全無, 在宮中做事。 他后來曾細細打探,但并未發(fā)現(xiàn)完全符合條件的人。他覺得此事疑點重重,就數(shù)次告誡纓纓遠離那個假兄長。 然而纓纓對此似是不以為然, 并未應下。時間過去數(shù)月,他沒再聽她提起過那個假的“韓雁鳴”, 還以為是她終于聽了話, 與那人斷了聯(lián)系。卻不想今日親眼看到,有人直呼太子殿下為“雁鳴”。 難道那個假的竟是太子么?纓纓和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馬大娘匆匆忙忙回家。 而齊應弘?yún)s漸漸回過神來, 眼見太子殿下朝韓宅方向而去, 他心念如潮,下意識便要伸手阻攔。 謝澤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齊大人這是何意?” 齊應弘深吸了一口氣:“臣有一事不解……” “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敝x澤打斷,“我還有點事?!?/br> 雖然此地有暗衛(wèi), 但他并不想直接暴露了身份。 謝澤越過齊應弘, 直接走向韓宅。 齊應弘猶豫了一瞬,跟了上去。——他原是想直接離開的, 但現(xiàn)下心內滿是謎團。 他覺得他必須要弄清楚。 纓纓知道太子的身份吧?那她對太子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 韓濯纓正在收拾剩下的香燭紙錢,聽到敲門聲, 只當是親哥去而復返, 她擱下手頭的事情,前去開門:“哥,你……啊,哥哥?” 待看清面前的人, 韓濯纓忽然沒來由地一陣局促。第一反應便是,也不知道她眼睛現(xiàn)下還腫不腫?是不是很難看? 果然,謝澤瞧了她一眼,直接問:“你哭了?” “哪有啊?!表n濯纓脫口而出,帶著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親昵自然,“你怎么來啦?” 站在謝澤身后不遠處的齊應弘瞬間臉色微變。 ——盡管早就隱約猜到,可親耳聽見還是心中一震。 韓濯纓側身想將謝澤讓進去,卻一眼瞥見了立于他后方的親哥齊應弘。 她眼皮一跳,所以這倆人是撞上了? “過來看看你?!敝x澤抬腳進入,甚是自然地走到了院中石桌旁,在自己的藤椅上坐了。 韓濯纓手扶著門框,沖親哥勉強笑笑,笑容里有掩飾不住的尷尬:“哥,你是不是東西落下了?” 齊應弘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韓濯纓也不清楚他知道了多少,就含糊道:“他有時候會過來,你還要進來坐坐嗎?” 她雖然這么問著,可內心深處是希望對方拒絕的。 然而齊應弘?yún)s遲疑了一下,輕輕點一點頭:“好?!?/br> 兄妹兩人的互動,謝澤盡收眼底,輕嗤一聲。 韓濯纓聽在耳中,雪腮緋紅,心里更覺尷尬。但她又不能真的將親哥拒之門外,就退后兩步,讓他也進來。 齊應弘入內,順手掩了門。他瞥了一眼氣定神閑的太子殿下,干脆開門見山:“我方才在門外,聽到有人喚殿下為雁鳴。” 韓濯纓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只見他正似笑非笑望著她,也不說話。 再看一眼神色凝重的親哥,韓濯纓只得道:“啊,對,鄰居是這么以為的?!?/br> “你不是說那個人記憶全無,在宮中做事嗎?”齊應弘皺眉。 所以她一直沒有對他坦誠? “那,我以前也是這樣以為的啊,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嘛?!表n濯纓略一思忖,覺得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可心虛的,就半真半假道,“我那時以為他失憶了,就哄騙他說他是雁鳴。他心地善良,沒有戳穿,順勢幫了我,還照顧我很多。怕我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就一直費心瞞著我。” 她尋思著,他既然在他父親面前有意無意美化她,那么她禮尚往來,自然也要把他摘得干干凈凈。 一旁的謝澤唇角一勾,眸中漾起笑意。 他可真喜歡她維護他的樣子。 韓濯纓繼續(xù)說道:“說起來這真的得要謝謝他,若不是當時有他在,我可能現(xiàn)在已房產(chǎn)被奪,流落街頭了?!?/br> 當然,她也不會真的就任由那些韓氏宗親擺布就是了。 齊應弘深深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心地善良?那是國朝的太子,再心地善良也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假扮旁人。多半當時另有原因。 但他此刻并不能說什么。因為太子幫了纓纓,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否認的。 然而想到事到如今,纓纓仍與太子相從甚密,街坊鄰居甚至以為太子殿下就是真正的韓雁鳴,齊應弘不免心緒復雜。 齊應弘唇線緊抿,沖太子殿下拱手施了一禮:“多謝殿下了。” 說起來上次纓纓出事,也是這位殿下施以援手。盡管他與東宮不太和睦,但也得承其情。 謝澤笑笑:“過去的事不必提了,齊同知原本是要離開的吧?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回去了。孤還有些事要同纓纓講?!?/br> 他語氣自然,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 韓濯纓不由地瞪了他一眼。 謝澤挨了她一記眼刀,也不惱,只是回之一笑。 齊應弘心念轉了幾轉,他方才的確是要離開。但現(xiàn)在太子在這兒,他反倒不太想走了。 他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兄長,此刻卻顯得像是個外人。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明明他才是真正的韓雁鳴,是她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