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晚餐他們是出去吃的，赫爾墨和父母吵架了也不想在家吃，艾凌餓了一天但是她不會用筷子，赫爾墨帶她去吃烤rou，她不會烤，光等著吃。

    可是烤rou要等碳燒熱，她等啊等，看著rou上的油直往碳里滴，白煙夾著rou香往她鼻子里鉆，她咽著口水，真的很想像以前那樣嗷嗚叫。

    赫爾墨看她急得想吃生rou的樣子，叫來服務員，讓他們把餐后甜品先上了。艾凌用小勺子挖冰淇淋和蛋糕吃，眼睛還是盯著rou，她最喜歡吃rou了。

    她只顧自己吃，不懂分給赫爾墨，赫爾墨烤好rou，夾到自己碗里，艾凌眼睛都直了，著急地喊：“我要吃！”

    赫爾墨心里樂，但還是要教她，“把你的冰淇淋舀一勺給我吃，我就把rou給你?！?/br>
    艾凌果斷舀了一大勺，赫爾墨示意她送到自己嘴里，然后等量交換，他把rou沾好醬，夾到艾凌嘴邊，艾凌吃得滿嘴是油。

    可人形吃起rou來不夠痛快，牙齒太脆弱，她咬多了牛rou牙齦疼，肚子又沒飽，只好啃了點菜葉子，意外覺得好吃，清甜味瞬間把口腔里的腥味沖淡了。

    艾凌不懂節(jié)制，吃到小肚子都鼓起來，眼睛因為飽足感亮晶晶的，赫爾墨牽著她的手去消食。

    牽女朋友還是第一次，和牽meimei的感覺不同，赫爾墨總是不由自主用大拇指摩挲艾凌的手背。剛化人，皮膚嫩嫩滑滑的，就算什么都沒抹。

    赫爾墨的眼睛根本離不開艾凌，看一會兒路就要往她身上瞟幾下。她穿著薄薄的春裝，走路不時要踮踮腳，跳一下，活潑又可愛。

    路過玻璃櫥窗時艾凌看到里面的自己，頓住了腳步。一天的沖擊與甜蜜，她還沒好好看過自己的長相，玻璃里的她變得又高又大，渾身的毛沒有了，如果不是赫爾墨站在身邊，她幾乎不敢確定那是自己。

    “喜歡嗎？”赫爾墨以為艾凌看中了店里的衣服，帶她走進店門，問她喜歡哪一件她又不說，只是逮著可以反光的地方看。

    赫爾墨給艾凌挑了幾件衣服，幾經(jīng)觀察下才明白艾凌在看什么，他拉著艾凌進了更衣室，關(guān)上門，里面有一面大鏡子，可以從頭照到腳。

    “好好看看。”

    艾凌仔細辨認鏡中的自己，她見過的人不算多，她喜歡迦默的長相，就拿著迦默當比照，不過她和迦默哪也不像。

    失望之下她又去看赫爾墨，赫爾墨的長相更是沒得挑，每一寸都精致，艾凌瞬間失落了。

    “寶貝還沒長開呢！”赫爾墨從后面摟住艾凌，“現(xiàn)在是第一天，我?guī)湍闩膹堈眨^幾天你再和第一天比，肯定不一樣。我們現(xiàn)在去買幾件合適的衣服，人靠衣裝……”

    艾凌看著鏡子里高大的赫爾墨和猴子似的自己，被他哄出更衣室，買了兩件衣服。

    赫爾墨這人不知道什么是害臊，牽著艾凌走出服裝店又走進內(nèi)衣店，沒有任何不自然。

    艾凌剛化人，因為太瘦，基本是平胸，她好奇地看著那些短短小小的“衣服”，赫爾墨和導購員溝通，買了幾件柔軟的小背心還有睡衣，和性感搭不上邊，主要是穿著舒服。

    他們逛了很久，突然艾凌頓住腳步，不肯走了。

    “累了？”赫爾墨問。

    艾凌動了動腿，沒說話，她一天說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赫爾墨耐心注視著她，“寶貝，你要說話，我不是神，猜不到你怎么了?！?/br>
    艾凌還不適應自己變成人，做狼時，身體沒有這么嬌弱，哪里受傷了就自己舔，可現(xiàn)在她是人，有些動作不能輕易再做，她也知道丟臉。許久她才吐出一個字，“疼……”

    “哪里疼？”

    艾凌低頭，“腳?！?/br>
    赫爾墨蹲身去看，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他幫艾凌脫了鞋襪，看到她被磨得通紅的腳踝。

    “是不是這里？”赫爾墨摸了摸。

    艾凌瑟縮，“嗯。”

    赫爾墨幫艾凌穿好鞋襪，原地轉(zhuǎn)圈，背對艾凌，半蹲著說：“上來，我背你?！?/br>
    這是在大馬路上，人來人往的地方，高大的赫爾墨彎著腰為艾凌做這做那，不時有人看過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就等著她趴上來。

    艾凌不確定人做這個事合不合適，但她的猶豫被赫爾墨的堅定打消了，他愿意背她，她就輕輕貼上去，貼到他寬闊的背脊上。

    赫爾墨撿起地上的袋子，再穩(wěn)穩(wěn)托住她的腿，“走了，把手繞在我脖子上?！?/br>
    艾凌乖乖照做。

    那一路，赫爾墨都在絮絮叨叨。

    “輕飄飄的。”

    “你現(xiàn)在是女孩子了，要懂禮貌，以后不可以往我腿上尿尿，外面廁所分男女，要進女廁所知道嗎？標志是紅色的。”

    “不可以讓別的男人碰你，碰哪個部位都不可以，露在外面的，衣服底下的，都只有我能碰?！?/br>
    “聽到?jīng)]有？”

    艾凌化人前經(jīng)常被赫爾墨抱在懷里，背還是第一次，身上沒有了那層皮毛，她總感覺冷，現(xiàn)在她趴在赫爾墨背上，只覺得暖，赫爾墨的體溫源源不斷傳遞給她，她又不需要走路，可舒服了，她閉上眼，靜靜感受夜風和寧靜。

    “啊！”

    突然赫爾墨打了一下艾凌的屁股，不怎么疼。

    “回答我！”

    艾凌癟癟嘴，“聽到了?！?/br>
    “前幾天為什么往我腿上尿尿？跟我說說?！?/br>
    原本赫爾墨以為是巧合，但艾凌不止尿了一次，赫爾墨就把她尿急的理由推翻了。他從小受到文明教育，有些獸的行為根本沒實踐過，父輩也不會把陋習教給他。

    “不知道?！卑柽@次答得很快，不過她裝傻。

    “不知道你專我腿上撒？老實一點，不然晚上回去罰你！”赫爾墨把艾凌往上托了托，艾凌整個跳起來，嚇得抱緊赫爾墨。

    討厭！

    她想了想，對著他的耳朵說：“有我的味道……”

    赫爾墨把她不完整的話串了串，“你想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味道？”說完他反應過來，“寶貝，你吃醋了是不是？因為那天媽給我介紹對象……”

    赫爾墨真的好煩啊，艾凌聽他笑，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別害羞！我很高興！”

    ……

    一頓出去吃正常，頓頓出去吃不可能，艾凌總要上桌面對赫爾墨的父母，赫爾墨前一天晚上就教過她，直接叫爸媽。

    赫爾墨因為艾凌化人曠了一天工，第二天他要去上班，艾凌跟著他一起起床，自己學著洗漱、穿衣服，但梳頭和穿襪褲她不會，還是赫爾墨幫的她。

    兩人穿戴整齊，赫爾墨牽艾凌下樓，他父母和meimei已經(jīng)在餐桌上吃早餐了，艾凌吸了一口氣，小聲叫：“爸、媽、默默。”

    “嫂子?！卞饶苡卸Y貌地回應了，還給了艾凌一個甜甜的笑，而赫爾墨的父母抬了抬頭，沒有應聲，艾凌緊張地握住赫爾墨的手。

    “坐下吃?！焙諣柲淮蟾吲d父母的反應，他們這樣就是不接受艾凌的意思，但在飯桌上赫爾墨也不好多說，他直接給艾凌舀粥，讓她坐在自己邊上。

    化人了就沒有單獨一盆rou的優(yōu)待了，他們吃什么艾凌也吃什么，這時候區(qū)別就出來了，艾凌記得她剛來那天，迦默用不好筷子，他們是笑的，而今天她同樣用不來筷子，他們一言不發(fā)，光聽著她叮叮當當。

    艾凌心里著急，可筷子就是不聽話，一會兒交叉，一會兒滑落，她越吃越感到難堪，和他們的文明禮儀比起來，她就像小丑。

    “嫂子別急，練練就會了?！卞饶÷暯o她打氣。

    但迦默趕著去上學，吃的快，吃完就走了，艾凌失去一個外援，桌上的氣氛又沉下來。

    艾凌不夾菜了，低著頭，光用勺子喝白粥，赫爾墨見狀給她夾菜，“多吃一點，太瘦了?！?/br>
    這句話傳到赫爾墨母親的耳朵里，她看過來，艾凌的存在感又提升了。

    艾凌悄悄瞪了赫爾墨一眼，她只敢對赫爾墨兇。

    赫爾墨笑著捏了捏艾凌的腿，用嘴型告訴她別緊張，但這并沒有緩解作用。

    在這種環(huán)境下，艾凌對別人的一舉一動越發(fā)敏感。

    “赫爾墨，別磨蹭，要遲到了。”赫爾墨的父親第二個離開飯桌，還催了他一句。艾凌知道赫爾墨是在等自己，更難受了。

    她快速把粥喝完，下了桌，赫爾墨知道她委屈，跟在她后面回了房間。

    “艾艾寶貝，等等我！”

    艾凌不想等，她現(xiàn)在只想化為原形找個地方躲起來，可這幾天她暫時變不回去，那就只能躲進房間。

    赫爾墨跑上去抱住艾凌，關(guān)上房門，心肝寶貝地哄，艾凌眼淚都出來了，她不知道為什么人的眼淚會有這么多，心里一堵眼淚就流出來。

    “嗚嗚嗚……”她忍不住在赫爾墨懷里哭出聲。

    “別哭，沒事的，默默一開始也不會用筷子，你看她現(xiàn)在用得好好的，不丟臉，這就是一個過程……”赫爾墨安慰艾凌，他懂她的不安與難過，“我最喜歡你了，我不會拋棄你的，無論他們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