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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下知道認錯了?” 郁儀點頭。 宋翩躚心里嘆了口氣, 倒是沒再說這個, 她看向郁儀,剛要說什么,突然一怔。 郁儀的臉……變了? 此前郁儀一直在自己眼前,潛移默化的,她沒發(fā)覺什么不同。 可如今一看,面前這張臉與昨日的郁儀——或者說吸收靈液之前的郁儀,面容已是很不一樣了。 從前郁儀五官精致長相清麗,一身嬌柔氣息最討人憐。 可眼下,她明亮的杏眼變得狹長,唇珠渾圓挺翹,引人采擷,面頰含香生媚,眼皮輕輕一撩,帶起半是青澀半是嬌媚的風情。 宋翩躚伸手撫上郁儀側(cè)臉,順著柔軟的臉滑下,曲指勾她下巴。 郁儀還想胡鬧,對上宋翩躚的視線便不敢了: “怎么?” “你這張臉……” 郁儀一頓,這才想起被極樂中的自己忘到天邊去的事。 她已是金丹期,此時再去看丹田,便能看到丹田里蹲著只毛絨絨的黑貓,仰著腦袋,尾巴甩得正歡,一眼看去,像個長了兩只金色眼睛的黑影。 不過……看起來好像長大了些? 再長也是小畜生。 郁儀面無表情: “這是功法副作用?!?/br> 宋翩躚卻沒應聲。 “是變丑了?”郁儀不自信地摸了摸臉。 雖然她以前沒怎么注意過自己的臉,但在宋翩躚面前,她格外在意起來。 宋翩躚搖頭,眼中卻浮現(xiàn)了笑意,語帶揶揄: “總覺得……和我有點像?!?/br> “嗯?” 宋翩躚本是隨口一說,郁儀這面容往妖嬈了變,愈發(fā)和自己這具傀儡軀殼風格相同,便很容易給人相似感。 但話說出口后,她倒真覺得郁儀如今有點像自己了。 正想著,宋翩躚見郁儀湊得更近,聲音像煙一樣柔媚,輕飄飄的: “那……像不像jiejie的親meimei?” 旖旎情思隨著月亮散去,明月悄然退開,晨光熹微。 床帳上已恢復原樣,兩人躺在床上,雙手在胸腹交握闔目沉睡,如一切未發(fā)生時安然平靜。 她們睡下時,距離清晨只有半個時辰了,在這極短的時間中,郁儀卻做了個夢。 說是夢倒不盡然,應該說,她竟第一次在夢里,見到了從前的宋翩躚。 郁儀看著夢里這個宋翩躚,宋翩躚的面容與她熟知的這個傀儡并不相同,但郁儀清楚知道,這個體態(tài)修長、穿著長裙的女人,就是傀儡中那抹魂魄。 她環(huán)顧四周,華美新奇的宅院,鋼鐵森林般的城市,路上飛駛而過的汽車—— 與郁儀天然知曉這是宋翩躚的“前世”一樣奇詭,對于這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她竟能一樣樣看出名頭來。 郁儀升起警惕心,再回頭去看宋翩躚時,卻發(fā)現(xiàn)宋翩躚站在路邊,一輛漆黑的轎車停在她身前,車門打開,宋翩躚巧笑倩兮地走過去,握住了車里伸出的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手腕精致,手指骨節(jié)分明,格外好看。 “等很久了嗎?例會開久了,抱歉?!?/br> “聶家家大業(yè)大,jiejie是大忙人,我等一等不要緊?!彼昔孳]道,言語里的親昵可見一斑。 宋翩躚……在撒嬌? 郁儀輕吸了口氣,腦袋都眩暈了片刻。 她哪見過宋翩躚如此乖順柔軟的一面?此時見自己的jiejie給別的女人做meimei,她神情瞬時冷凝,目光如冰刺,刺向后車座那女人所在的地方。 若是她此時是真身在這,這一刻,已經(jīng)把這人殺了。 對這一切,宋翩躚和女人都渾然不知。 宋翩躚提起裙擺上了車,郁儀眼看著她們就要離去,或許是意念起了作用,她的視角終于能變動了,她立刻挪動著,去看那個女人的模樣—— 暗色車窗在她眼前緩緩關(guān)閉。 最后,在那道不斷縮小的狹長視野中,郁儀只看到了一雙紅棕如深色琥珀的眼。 她靜靜看著自己。 “嗶——” 無限拉長的顫抖嗡鳴,分割夢境與現(xiàn)實,郁儀從床上啪的坐起來。 “郁儀?” 身旁傳來尚帶睡意的疑問聲音,“夢魘了嗎?” 郁儀腦中仍有嗡鳴的長長余音,識海如同云海翻滾不休,連帶著思維都遲鈍朦朧起來,她緩了緩,這才看向身側(cè)的宋翩躚。 宋翩躚同樣坐起了身,但相比自己先嘗了一夜甜頭、又被當頭棒喝的大起大落的體驗,宋翩躚無知無覺,只當這是個普通的清晨。 宋翩躚真輕松啊,郁儀咬著后槽牙想,但隨即,她又不得不承認,宋翩躚如此這般,是因為自己的法器。 想到這個,她垂下頭,忍不住懊喪,又想揮舞爪子,狠狠撕碎那個夢——或者說,宋翩躚未來到這時的那個世界。 “到底怎么了?”宋翩躚見她不說話,很是關(guān)切,“要與我說說嗎?” “不說?!?/br> 這次郁儀回復得倒快,幾乎是條件反射才有的速度了,宋翩躚頓了頓,道: “這樣啊?!?/br> “嗯?!?/br> 郁儀嗯的斬釘截鐵,分外有力。 原本她想過,起床后將一切與宋翩躚和盤托出。 但現(xiàn)在…… 她才不說。 想到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眼,郁儀抿緊唇,抱著被子坐了很久,一個字都不肯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