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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傳來杭蘊和的聲音: “師妹,你又把傀儡取出來作伴了?岱淵峰上到底寂寞,其他師姐妹都盼著你去和她們作伴呢。更別說宗主那么關心你,你不若搬去主峰,師兄也放心?!?/br> 杭蘊和對自己這副模樣,當真熨帖仔細極了,郁儀眉心跳動,心中冷嗤。 她上輩子感念這樣的師兄,更因為他是父親唯一的親傳弟子,在父母仙逝后,郁儀和這位岱淵峰大師兄的關系親近許多。 甚至他口中提到的其他師姐妹和宗主,在她面前,都是百依百順、溫言軟語的,連宗主之女曲希蓉也越不過她去。 這一切迷了上輩子那個郁儀的眼,讓她認為父親的宗門良善至極,對她這個遺孤頗為照料—— 多么天真的蠢東西。 多么卑劣污穢的凌云宗。 郁儀抬眼,又看了看傀儡。 傀儡無悲無喜,神態(tài)安然,姿容華美。 跟他們比起來,這具傀儡反倒不是最讓她生恨的了。 杭蘊和說完那番話,見小師妹仍對著傀儡不動,只留給自己一個纖細無聲的背影,杭蘊和心底下莫名有些不安,他忍不住放柔了聲音催促道: “師妹?可是身子又不舒暢?” “不曾?!鄙倥D過身的同時說道,“你尋我何事?” 不同于其他師妹,面前的郁儀師妹有一副微微低啞的好嗓子,聽得人心底直顫。 更別說她那自帶風流的桃花眼,美目瓊鼻,細肩長頸,小小的臉蒼白著,穿著一身青碧衣裙,格外惹人憐。 饒是總見她的杭蘊和,也不禁被這位師妹所惑,心頭燃起些許不可言說的渴望,他頓了頓,力持鎮(zhèn)定道: “宗主命我們去主峰,見一見他?!?/br> 凌云宗有九座天階主峰,但都各自被主人起了名號,只有宗主曲航所在的那個,被尊為主峰。 從前的主峰是岱淵峰。 郁儀回憶著這時的自己會如何回應,略顯生硬地彎起了唇,露出甜美開心的笑,輕快道: “好呀,有幾日沒見曲伯伯了,還有希蓉jiejie。” 面前的少女純真可愛,偏又姿容絕色,杭蘊和不敢多看,卻又禁不住在心底微嘆,可惜,師妹已經是個廢人了。 若是日后討來做個妾室,也不知宗主和希蓉愿不愿意容下她。 離開洞府前,杭蘊和看了眼窗欞下的傀儡,道: “傀儡便這樣放著?” 他的視線粘在艷麗傀儡上移不開,自然沒看到他身后的郁儀定定地看著他的側臉,眼神冷徹,聲音卻甘甜: “這是在宗門內,還能有人偷了她不成?” 杭蘊和笑笑,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倒也是,我們走罷?!?/br> 郁儀的目光凝了凝。 杭蘊和的神情很自然,無半點生硬。 而且如果他知情,他就不會多此一舉地提起傀儡,引起自己的注意,直接用調虎離山之計,把自己帶走就行。 前世,郁儀隨杭蘊和去了主峰后再回來,傀儡早已不翼而飛,不知所蹤。 替命傀儡是半神器,滿修真界也尋不到第二個來,當下宗門上下震動,為此鬧了個翻天覆地,最后才在一個外門弟子那尋到。 外門弟子如何能繞過禁制,偷到岱淵峰頭上,無人能解釋,最后曲航給出的理由是這名弟子是魔修的臥底,身攜天階寶物破開禁制,盜走了半神器。 當時的郁儀抱著好不容易尋回的傀儡,半點不疑地信了。 如今的郁儀在回到這個時刻前,曾在上一世那慘淡無光、雪壓霜欺的后半生,把自己的從前經歷掰碎了的想了遍,愈想愈明白,也愈想愈瘋狂。 此時的郁儀已經是個廢人,與凡人無異,杭蘊和沒把她放在眼里,也就半點不曾察覺她的異常,只溫和道: “宗主還在等著,還有希蓉?!?/br> 郁儀點點頭,走出洞府時,當著杭蘊和的面,開啟了洞府的禁制。 這禁制并非洞府自帶的簡單禁制,而是郁儀之母在世時出手煉制的,比宗門大陣也不差什么,當然,開啟一次所耗的上品靈石也令人咋舌,杭蘊和從未見郁儀開啟過。 “怎么……?”他驚異道。 郁儀翩然轉身,雙手背在身后,模樣嬌俏,天真道: “她一人在里面會害怕的?!?/br> “好啦師兄,不是去主峰?!?/br> 說著,郁儀率先離開洞府,腳步輕快。 杭蘊和在她身后,搖搖頭,模樣無奈寵溺。 主峰上有凌云宗大殿,曲航向來在這見人。 他放出神識,見郁儀和杭蘊和已經走到大殿門口,便和女兒曲希蓉道: “……總說要拉你郁儀師妹來主峰住,今兒我?guī)湍惆讶藛緛砹?,你可得自己央求去,看你師妹喜不喜歡?!?/br> “雖然師妹才來不久,但她很喜歡和我作伴的,岱淵峰上孤孤單單的,師妹一定肯?!?/br> 說著,郁儀和杭蘊和步入大殿,曲希蓉先看向杭蘊和,才看向郁儀,露出笑道: “師妹,這兩日不見你來主峰?!?/br> “倒也不曾見師姐去岱淵峰尋我。” 曲希蓉笑僵了僵,但郁儀模樣自然嬌嗔,只是小女孩的撒嬌口氣,曲希蓉不曾懷疑,道: “我每日要修行,總不得閑去岱淵峰走一趟——剛剛我和爹爹還在說,那岱淵峰孤寒寂寞,師妹不如來我這住,單給你辟個洞府,比岱淵峰熱鬧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