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用計為好。

    何秋嬋收斂笑容，道：

    “聽他口風(fēng)，他應(yīng)下李放，他登基后，便把我賞給李放。”

    封月閑冷聲濺地：

    “此人自認(rèn)癡情，實則全然不顧你的意愿，你本在宮中過著太平日子，他偏與楚王一同坑害于你，當(dāng)真霸道歹毒?！?/br>
    “禍兮福所倚，若無此事，我的瑩光也來不到世上了?！焙吻飲饶抗馊岷拖聛?，“如此想來，倒也值得——”

    “只要楚王死，宋端死?！?/br>
    這場談話，只有三人知曉。

    第二日便是生辰宴。

    小宴設(shè)在名為蘭榭的水榭之上，連著條彎彎曲曲的水上游廊，并一池芙蕖，亭亭玉立。

    離得不遠(yuǎn)的亭中，有樂師奏樂，渺渺仙音飄蕩而來，送入水榭中。

    四處置了冰，微風(fēng)裹著湖面水汽吹來，再帶上幾分冰涼，在夏日尤為舒爽。

    何秋嬋陪著宋瑩光，不曾赴宴，只讓宮侍送來昨兒宋瑩光采的花。

    左昭儀拿了枝木槿把玩：

    “瞧著這個，想起那孩子，當(dāng)真惹人疼?！?/br>
    “可不是說，三皇子可真是——”

    “今日給我慶生呢，不說這個?！被蒎谧钭鹳F的上位，笑著道。

    眾人這才說起別的來。

    有人喊左昭儀一同看魚兒。

    左昭儀倚在廊下，明明是不想曬著日頭，卻偏要笑吟吟道：

    “我可不過去——那魚兒見著我，還不昏昏然的就沉了，你們還怎么看？”

    “沉魚落雁？撲哧。”

    她這一說，又引起了不少調(diào)笑聲，各處都跟左昭儀打趣，她險些聊不過來。

    陸美人在側(cè)涼涼道：“許是嚇暈的?！?/br>
    左昭儀嬌嬌地瞪她眼，眸光瀲滟：

    “床榻間，你可不曾如此作態(tài)?！?/br>
    陸美人別開眼，不應(yīng)她聲，喉頭一滾。

    左昭儀又道：

    “今日的我不美？”

    陸美人只好看向她，細(xì)細(xì)打量下，竟找不到缺陷，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

    左昭儀得意了。

    她今日為了艷壓群芳——主要是跟太子妃并公主別一別風(fēng)頭，打扮得是格外悉心，便是在場都是見慣的熟人，誰見著她不贊句好顏色。

    她抬頭望去，就見寧才人候在東邊的廊下，時時往東宮方向的宮道看去，顯然在等太子妃儀駕。

    可寧遙夢注定失望了。

    從西邊，斑斕花木后儀仗掠過，腳步聲踏在青石板上，沉穩(wěn)而整齊。

    眼尖的人已然站起身來。

    “是公主來了？”

    “瞧著應(yīng)是。”

    下一息。

    “太子妃、大公主駕到——”

    守在東邊的寧遙夢懵了下，太子妃怎么從那邊來的？

    她無瑕思索，眼見眾人都匯到一處，她跟著迎上前去。

    按輩分，太子妃和大公主才是晚輩。但按品階，兩人遠(yuǎn)在她們之上，合該迎接。

    左昭儀隨著上前，步履款款，發(fā)絲都不敢亂下。

    這兩位一下子都來了，她可得注意一下，否則便要輸了。

    “太子妃萬福，大公主萬福?！?/br>
    “免?！?/br>
    太子妃聲音如冰上漫開的冷煙，帶著薄薄的冷媚。

    左昭儀起身，偷偷看過去。

    就見太子妃已下了步輦，走到后頭，似是親去扶第二座步輦上頭的人去了。

    不消說，定是公主。

    可惜，左昭儀被步輦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公主真容。

    她暫且擱下好奇心，去看今日的太子妃。

    她粗粗見過太子妃兩面，得知太子妃風(fēng)華絕代，且有股子尋常女子沒有的颯爽冷意，極為動人。

    此時，她只能看見個著海棠紅薄羅金紋長衫、戴靈芝水晶簪的側(cè)影兒。

    單看太子妃那一溜細(xì)腰，秋水柔波勾出的身線，衫子下白的發(fā)光的肌理，左昭儀就輸了。

    “看來只能做個榜眼了?！弊笳褍x偷偷嘀咕。

    除非太子妃那張芙蓉面突然起疹子，比不過她也在意料之中，左昭儀安慰自己。

    “乖乖做你的探花罷?！标懨廊说?。

    左昭儀不服氣了，看向陸美人：

    “你今日怎么總說我，是嫉妒我——”

    “你自己瞧。”

    “瞧就瞧?！弊笳褍x說著，轉(zhuǎn)眸看去。

    這一眼望去，便失了聲。

    搭著太子妃下了步輦的女子——或者說當(dāng)朝嫡公主，當(dāng)真，當(dāng)真是……

    靡顏膩理，嬌嬌惹人憐，一顰一笑間，無盡風(fēng)流意。

    她就像是春水凝成的人兒，再用羊脂玉筑骨，天生就是讓人自慚形穢的。

    左昭儀熄了聲。

    再看她眉眼間和太子有幾分相似，骨相卻更精致。

    左昭儀往日覺得太子面若好女，那張臉給太子用都可惜。今日看過公主，倒覺得這對兄妹之中，是太子被薄待了。

    公主走近，眾人看得更清楚些。

    她冷白的美人面上，鴉色長睫盈盈一勾，瞳是茶色的，如春光下的綠湖，泛著粼粼水意。

    周遭一片安靜，雖是禮節(jié)，但左昭儀莫名覺得，定然不止自己看癡了。

    公主開口說話，聲音較太子妃溫軟許多，好似柳絮撓人，輕輕的，帶著笑：

    “今日同太子妃來此，賀惠妃生辰，本宮同樣是客，眾位無需多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