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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跪下道:“公主,奴婢真的句句屬實,寧王殿下的尸體如今還在寧王府上,那夜奴婢親眼所見,是阮掌印親手殺了寧王。公主你就不要替他掩瞞了,寧王殿下可是您的親二哥啊,你這么做,怎么對得起他?”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跪下來,橫在阮瀾夜身前道,“是我,都是我,寧王是我害的,不管廠臣的事,都是我一人做的。” 皇帝沒有聽她的辯解,揮了揮手,狠厲道:“帶走?!?/br> 司馬鈺帶來的是御林侍衛(wèi)軍,明顯是沖著她來的,重華宮內(nèi)外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生怕她跑了似的。阮瀾夜輕笑,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權(quán)勢滔天不是什么好事,寧王是忌憚,可東廠又何嘗不是,朝野上下誰不想拉她下馬,怪就怪自己太過疏忽,年紀(jì)再小如何,終究是姓司馬的,是這個大郢的皇帝。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司馬鈺這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掀起襕擺跪下來,“臣忠心一片,望陛下莫聽信小人讒言,離間臣對陛下的情誼。” 他冷哼一聲,“到底有沒有忠心,朕心里自然明白,孫太妃臨終前曾對朕說過幾句話,朕問你,朕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一凜,鎮(zhèn)定道:“順妃娘娘和先帝伉儷情深,是自縊了去的?!?/br> 司馬鈺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再也沒有留戀,吩咐道:“這些話,廠臣可以去親自向母妃問問清楚?!闭f完頭也不回的就出了大殿。 她無力掙扎,連人被壓入刑部大牢。 —— 承乾宮里,扶順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大殿里,喘不過氣驚慌道:“娘娘,娘娘,你快救救干爹吧!” 錦玉從梢間出來,看見跪在地上的扶順,心里驚問:“出什么事了?” “干爹,被抓進大牢了。” 腦子里嗡嗡作響,身后碧蓉扶住她才勉強站穩(wěn)腳跟,她說過會有辦法的,怎會轉(zhuǎn)眼間全都變了,為什么不和她商量,誰要她一個人全都抗在肩上! 甩開碧蓉的手邁出去,她要去救她,說過兩個人要一起面對的,她不會讓她一個人受罪,哪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滿身心都在顫抖,她邁出大殿,只覺得心亂如麻,忽然想起來,忙又回過頭來抓過扶順,顫聲問:“她如今在哪兒?” 碧蓉拉住她,箍住她道:“主子,您先不要急,您這么沖出去救不了掌印……” 她絲毫沒了理智,以往都是阿夜擋在她身前,所以她從來不懂得憂愁,總以為阿夜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可如今天塌下來了。阿夜入了獄,這天底下沒有人能救她,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入獄。 揚袖格開了碧蓉伸過來的手,她急得掉眼淚,凄惶道:“我要去看她,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將她送進牢獄,那簡直是等于要了她的命?!?/br> 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落進塵埃里,叫她如何受得了? 沿著皇城根,從東長街這里走到頭是貞順門,阿夜曾經(jīng)帶她從那兒出去過兩回,她茫然一片,滿腦子都是阿夜。天忽然烏沉下來,遠方一聲悶雷,頓時雨瀑如注傾瀉倒下來,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在長長的宮道上,雨勢漸大模糊了雙眼,她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她該怎么救她? 她要理智下來好好想想,阿夜還在等著她,她不能自亂了陣腳。 是了,該要去求皇帝的,她轉(zhuǎn)向往乾清宮去,身后碧蓉跑過來拉住她,安慰她:“主子,咱們先回去,您這樣救不了掌印,你若是沖進乾清宮,那是害了掌印啊。” 渾身失了勁跌進雨洼里,她嚎啕道:“碧蓉,我救不了她,怎么辦?怎么辦!”雨水從頭頂傾瀉下來,終于再也撐不住了,身子朝后跌去,直直摜在瓢潑的雨地里。 第70章 天色烏沉,外頭的大雨從天上傾瀉下來,電閃雷鳴,震得人心里不安。 錦玉昏睡躺在床上,渾身濕透,碧蓉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眼眶里蓄滿了淚水,拿毯子替她擦拭,心里刀割似的。 不過一夜之間全都變了,她不該讓她去暉云寺的,倘若沒有那件事,一切都不會是如今這樣。 這段愛情本就沒有結(jié)果,她擔(dān)憂和害怕的事終究還是來了。掌印是什么樣的人,他的下場似乎可以預(yù)料,跟著他那樣一個人,好了自然是一輩子高枕無憂,可一旦沒有了他的庇護,主子又能活幾天? 如今又落了獄,恐怕是兇多吉少。她安慰她,可她明白,主子其實沒有辦法搭救,那段愛情里,被庇護的人一直是主子,這樣的局面,她除了深深受著熬著,別無他法。 殿內(nèi)寂靜,只有外頭雷聲隆隆,震的人心里發(fā)慌。 殿門上敲了三下,碧蓉一驚,忙起身去開門,來人穿了雨蓑,廊檐下掛了兩盞紅燈籠,借著微弱的光亮才看清,來人居然是慕青。 碧蓉輕呼:“青姑娘……” 慕青脫下蓑帽,垂眼道:“碧蓉jiejie,是長公主叫我來找娘娘?!?/br> 長公主?她居然還敢派人來,還嫌鬧得不夠多的嗎,那寧王若不是她叫來的,還會有誰?她早就覺得這人不是善茬兒,千防萬防還是叫主子受了大罪,這回決不能讓她得逞! 碧蓉抬手就要關(guān)上門,攆她出去,憤然道:“還嫌害得不夠慘么,咱們主子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