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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馬面裙,替司馬鈺理了理團(tuán)領(lǐng),笑道:“好了,母后要走了,你自己留在乾清宮里好好的,記得要聽大伴的話,他是真心為你的……”她還想說讓他好好勵精圖治,做好一個帝王的責(zé)任的話,可看見他那張稚嫩的臉,就深深頓住了。 他才幾歲?自己又才幾歲?倒真要成了垂老喋喋不休的皇太后了,她淡淡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愛玩的,遂換了個口氣道:“以后要是不高興,陛下就找慕青玩,我想起來我那兒還養(yǎng)了幾只會說話的鳥,回頭叫人送來;還有我做的幾個毽子……算了那是女孩兒玩的,對了,還有盅漆盒搖骰,我以前在閨中的時(shí)候,每回都能大殺八方,贏得盆滿缽滿的……” “咳咳……”曹大伴在門旁咳嗽了聲,碧蓉也在身后拿胳膊戳戳她,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教人賭錢呢,堂堂一國之君,染上陋習(xí)可就不好了。 她訕訕地,朝著司馬鈺干笑道:“那什么,陛下還有功課要做,母后就不打擾你了?!?/br> 有種落荒而逃的意思,錦玉走得飛快,將碧蓉和春嬤嬤甩在后面老遠(yuǎn),出了乾清門,她噓了一口氣,碧蓉跟上來故意嘲笑道:“主子什么時(shí)候大殺八方我怎么不曉得,我倒記得有回,你輸?shù)牟铧c(diǎn)連衣裳都要當(dāng)了。” 她撇了她一眼,還敢掀她老底了,咬牙恨道:“誰堵你的嘴了,要你巴巴地跟放悶炮似的!” 碧蓉一貫沒大沒小,兩人也常愛拌嘴打鬧,春嬤嬤早就習(xí)慣了,上前攙著她笑道:“娘娘年紀(jì)輕,說話順著性情就說出來了,宮里這些規(guī)矩多,不比宮外隨意。這宮里的人也是如此,別看著面子上老老實(shí)實(shí)的,做出來的狠毒事能叫人嚇一跳?!?/br> 錦玉沒接著她的話,只聽她又道:“就比如今兒這個叫慕青的,娘娘幸虧沒讓她當(dāng)司醞,要是讓她進(jìn)了尚宮局,整個后宮豈不是要亂套?” 碧蓉也來了興趣,順著問:“瞧著年紀(jì)也才十來歲,有什么來頭么?” 嬤嬤道:“來頭倒也沒有,別看年紀(jì)小,來了宮里也有五六年了,不比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資歷淺。奴婢以前有個老姊妹在浣衣局做掌事,我也是聽她說的,這小丫頭愛偷東西,浣衣局里頭日子苦,自己沒有的東西去偷也能明白,可她專偷自己有的東西,什么繡鞋扎頭發(fā)的紅繩,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br> “有一回和同房的一個小姑娘吵架,活生生把人一只耳朵咬下來,流了半缸子的血,你說說這世上怎會有這種人?” 碧蓉皺皺眉,哪有這種怪人,因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被司禮監(jiān)那幫太監(jiān)抓起來,差點(diǎn)打了個半死,聽說有個貴人提攜她,也不知是哪個,有那閑性子搭理她,我那老姊妹不讓說,后來就調(diào)到了啟祥宮順妃娘娘跟前兒伺候,說來也是因禍得福,討主子喜歡,伺候了好幾年也沒惹出事端來,再后來不知怎么老毛病又犯了,順妃娘娘氣地又將她打發(fā)了浣衣局。這不前兒剛不久,攤上陛下又搭到乾清宮去了,不知使得什么狐媚手段,要不陛下哪兒就巴著她不放,非要讓她當(dāng)司醞?” 小小年紀(jì)經(jīng)歷的倒是多,宮里頭人情冷暖深得很,在浣衣局長大的難免性子孤僻了點(diǎn),錦玉問道:“她和陛下是舊相識么?” “以前在啟祥宮里當(dāng)差,伺候順妃娘娘,陛下又是順妃的子嗣,應(yīng)該是常打照面的,否則陛下也不可能就和她一道兒?!?/br> 碧蓉狐疑道:“是挺奇怪的,欸,那她在陛下跟前司茶,會不會鬧出事兒來?” 錦玉聽罷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會,她恨不得巴著往上爬,今兒我讓她做司茶,她明顯是不情愿的?!毙丝跉饪邕M(jìn)左門里,又道:“再說了,乾清宮里當(dāng)差可不比啟祥宮,那么多雙眼睛瞧著,她鬧不上天去,曹大伴又不是死人?!?/br> 這話說得也沒錯,阮瀾夜既讓司馬鈺一個人住在乾清宮,就不會沒有準(zhǔn)備,里頭每個下人都是挑出來的,還輪不到她去置喙。 只是這丫頭是挺奇怪的,那個救她的貴人是誰?偏偏又進(jìn)了啟祥宮,難不成是順妃? 作者有話要說: 肯定是萌到飛天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shí)間:20180526 06:04:20 感謝投雷,么么扎~ 第36章 出了順德左門,迎面撞上前頭辦差的扶順,扶順見著是她,遂上來樂呵呵打了個千兒,哈腰道:“老祖宗萬安?!?/br> 身后帶了一排的宮娥太監(jiān),人手拎著包袱,樣子都愁眉苦臉的,錦玉瞥了眼問道:“這是上哪兒去?” “奴才剛從延禧宮出來,貴妃娘娘前兒突染惡疾升天了,宮里的人要分派別處,奴才正要往永和宮去呢?!?/br> 錦玉一驚,周貴妃升天了? “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沒人通知?”回頭問碧蓉,“你曉得這件事么?” 碧蓉?fù)u搖頭說不知道,有些納悶,按說貴妃升天是宮里的大事,雖然阮掌印之前吩咐過,貴妃禁足延禧宮,外頭人連靠近都不能靠近,可到底也還算是高皇帝的妃嬪,怎么這樣草草的收拾了? 扶順面色微沉,事情是干爹吩咐的,說不叫娘娘知道,如今撞上了倒不知怎么回復(fù)好了,遂斂了衣袍上前道:“回老祖宗,事發(fā)突然,再說貴妃娘娘是待罪之身,司禮監(jiān)上幾位掌事的就料理了,干爹也知曉這事兒,說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沒對外宣稱。”